“喝茶?喝酒?”王泮林往楼下走去。
节南跟下,看到书童将“花花”抱出了楼,尽量不和小娃娃瘪嘴欲哭的目光接触,免得忍不住把他拎回来,不过到底还是出于一个恩人的态度,“花花当小名还成,不然小妖怪长成大妖怪,你却老了,岂不是斗不过?”
这话一出口,节南就悔了。
王泮林回过头来,仰看节南,“我斗不过?”突然笑得跟神仙似的,“看来我得接着养,养大了才知道我到底斗不斗得过自己教出来的小子。”
节南张张口,却感觉自己这会儿说什么大概都是火上浇油,改道,“云深公子他……”
“刘氏回娘家了。”不用节南说完话,王泮林就知道她要问什么,转身继续走。
“刘彩凝回娘家了?”节南倒是没想到,“为何?”
“作为云深公子之妻,却以貌取人,轻瞧自己的夫君,又不尽妻子之责,将夫君拒之门外。这回要不是因为传闻,我们都不知五哥忍刘氏到如此地步。三夫人听说后,说了刘氏几句,刘氏就回娘家了,迄今未归。三夫人也不让五哥去接人,同时抓着他考州试,大有要他扬眉吐气,让他媳妇悔不当初的意图。”
“还不如直接休妻。”节南坏笑。
王泮林走到西窗边,“此处皆为推门,打开可看日落。”
得,让她干活的意思呗。节南将雕花板推开两旁,又是一面令人叹息的湖景。
“祖父不同意,说是刘学士夫妻未对女儿说出实情,那姑娘嫁过来才瞧见五哥样貌,大概与想象中相距甚远,故而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也并非完全是刘氏的错。”王泮林不似以往那么懒,抱了酒和杯子过来。
“不会真让五公子去接吧?”节南替王五不值。
“倒也不至于。祖父比我们小的还心高气傲,即便娘家父母隐瞒了刘氏,刘氏不让五哥进自己的院子终究过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她嫁的是安阳王氏子孙。再者,这门婚事是刘氏爹娘苦苦争取来的,祖父只觉刘氏素有美名,应是大方得体的姑娘,怎料传言偏颇厉害,竟是以貌取人的肤浅女子。大失所望之余,却要顾全家族名声,除非刘家心疼女儿,非要和离,否则只能五哥忍。”
“好没道理。”
节南面湖坐了,小腿悬空,倒酒分杯。王泮林侧靠门框,面向节南而坐,拿过杯子。水上的风穿门而过,在明敞宽广的楼中轻轻回旋,转为沁心凉意。裙摆转成芙蓉,风袖敞口,似要接住。
书童一脚踏进,看到这幅画面,连忙退出去,抱起廊下胖娃,轻手轻脚走了。
“葡萄酒?”节南尝过,舌尖沉着好多种味道。
“十二说去年酿的,不尽园的一棵野葡萄藤,也不知五哥用得什么土,旁边长了奇怪的药草,酿出来的酒味与普通葡萄酒十分不同。好在他自己先饮过了,没毒。”王泮林嘴毒。
节南一饮而尽,“好喝。十二公子对酿酒有兴趣?”
王泮林想小柒都知道的事,没道理再瞒得死死的,“十二不但酿酒,只要是好吃的,他一定会想法子弄到食谱或做法。”
“十二公子难道还想自己做出来不成?”节南反应不过来。
“他也就那点爱好,所以顺便管了伙房,顺便管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才和祖母伯母婶母们相处得那么好。”
王泮林越说得多,节南眼睁得越大,“明琅公子真会下厨?”
“明琅公子不明琅了吧,今后改为炊烟公子,如何?”王泮林真不爽“明琅公子”四个字。
节南本来惊讶得不得了,让王泮林这乱取名字外号的本事逗笑,“明琅公子换你当?”
王泮林嗤笑一声,“别人用的,我不要,你另想一个。”
节南会想才怪,“明琅公子是小柒开始喊的,又不是我。再说泮林公子还要什么外号?山之云泮,水之仙林,泮林云仙,都非人了。不知谁给你这两个字,让我景仰一下。”
“赵大将军。”王泮林身上的桀骜气顿然敛净,“我与他有一回畅饮三日,他道最欣赏我画中的水畔山林,后来我就用‘泮林’当了名字。”
赵大将军是节南钦佩的真正战神,怎能不肃然起敬,“今后绝不拿你名字说笑。”
王泮林反而笑了,“原来你在说笑?我还以为你赞我名字带着仙气,比明琅胜过太多,心里正觉欣慰。”
“那你继续欣慰……”节南笑大,主动与王泮林碰杯,“还是认真喝酒吧。祝五公子找到一个比刘彩凝好得多的姑娘!”
王泮林一口一杯,“一定找得到,没准那姑娘已经在来这儿的路上。今日喝痛快了,明日起戒酒。你来,是为了崔玉真和延拾武的婚事,还是念着我了?”
死也不能承认后者,节南没留意前头两句话,以为王泮林随口说着玩,“也不止崔玉真的事,近来有些过于安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王泮林和节南的想法皆同。
“我们虽然知道了不少惊人的消息,到别人耳里还需要一段时日,所以七月八月绝不平宁。看你难得清静清闲,才叫李羊他们有什么事都直接报我这儿。目前暂无让你操心的动静,也就如你我所料,长白帮失势。官府如今不给它面子,查封多处长白地下钱庄,赌场和武器买卖,谁还敢自称是长白帮人。原本树大招风,现在树倒猢狲散,越乱越有人捣乱,名不见经传的家伙,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抢地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