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莫在自己的院子里踱来踱去,神情十分阴沉,自言自语道,“还有两日……”
他的亲随跑进来,“大人,打听到了!”
常莫大喜过望,没看出那名亲随目光闪烁,“到底运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石炮。”亲随垂头跪答。
这年头,石炮这东西对普通人虽然还很新鲜,但常莫早就听过,一下子心安,又一下子起疑。
“你查清楚了?谁透露的消息?”常莫问。
“守兵库的阿查。”
常莫对手下的线人了若指掌,疑心去掉一大半,“那小子最是机灵,他的消息应该不错。”
亲随不言语,等候指示。
常莫走了两步,摸着下巴,眯眼沉思,半晌才道,“石炮没什么可怕,工部养得都是饭桶,这几年没造出像样的兵器……不过,还是要想办法送消息出去,以防万一。”
常莫起身进屋,不一会儿拿了封信出来,递给亲随,“放在老地方。”
亲随接过,起身走出去,转眼却又低头走了进来。
常莫奇道,“还有何事?”
有人在门外念道,“突增石炮二百台,慎之。”
常莫大吃一惊,眼珠子溜转,猛地盯住亲随,“你敢出卖我?!”
亲随待在门边,垂着脑袋,一步不动,也不说话。
常莫露出冷笑,眼中杀意分明,一掌拍向亲随。亲随不躲不闪,无风袖动,也拍出一掌。
两掌相撞,常莫只觉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劲冲击他一整条胳膊,麻到没了知觉。他想退,但让对方捉了腕子,眼睁睁看对方很随意地一弯一折,听到自己的胳膊啪啪两声,又被对方一脚踢飞,愣半晌才觉胳膊上传来剧烈痛楚,疼得他啊啊大叫。再一看,右臂好似无骨,荡在身侧,竟让对方扯脱臼。
额头冒冷汗,他抬眼看亲随,才发现不是亲随,而是一个穿了亲随衣装的女子。
“多年不见,督军大人别来无恙?”音色沙沙。
“你是什么人?”美丽的女子淡笑轻和,却让常莫心瑟。
“对了。”女子恍然大悟,“想来督军大人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姓桑。”
“桑?”常莫睁目,“你就是桑节南?”
节南笑意加深,“督军大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是不打自招了么?”
当年她到孟长河这里来报信,瘦得跟鬼一样,这么些年不见,孟长河压根认不出来。而虽然据说刘昌在那时监视着她,似乎也不怎么上心,对她到军镇报信和杀回凤来县的事大概也不知情,所以她未听那对母子提起过。毕竟,刘昌在不太听话,自作主张灭了桑家满门,先斩后奏。
不过,刘昌在最终还是死在她的棋局里,她到底为她爹报仇雪恨了。
但常莫一听桑姓,就能和桑节南对上号,而且身手竟然还不错,在她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常莫也是隐弓堂的?
常莫哼道,“招什么?”
“招认你身为朝廷命官,里通外国,泄露军机。”节南语气轻嘲,“大概就这些吧,罪不大,掉一次脑袋就可以了。”
常莫虽然说漏了节南的姓名,照样装傻,“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有本事,跟我去见大将军,看看谁会掉脑袋!”
节南笑出了声,“督军大人说笑呢吧?我算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还敢跟你去见大将军?纵然手上有一张你亲笔所写的便笺,应该不会是你平时的字迹。还有你的亲信,就算这会儿还能活着作证,可能也活不到大理寺御史台审你的时候。”
常莫又哼,“我本就无罪,这便笺是我写的,我也问心无愧,不过因为孟大将军擅自运入大量石炮,需向朝廷禀报而已。”
便笺上又没写着给谁的,唯一的物证若不成立,能耐他何?
“说得一点都没错。”节南痛快承认,“督军大人做事无可挑剔,如同六年前,呼儿纳的前锋军潜入大王岭,分兵攻打凤来和成翔,和你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常莫眼皮跳,“虎王寨千眼蝎王同呼儿纳勾结,在大王岭中偷偷打通一条羊肠道,与我何干?”
“督军大人知道得真清楚。”节南神态自若,设下圈套。
常莫全无察觉,“当年呼儿纳突袭凤来,宋大人和崔相之子带府兵前去解围,不料遭遇数倍的敌人,只得藏进大王岭中,后来两人设局骗呼儿纳从凤来撤走,配合孟家军解了成翔之危,这事已是人尽皆知。”
节南收圈套,猎物已经逃不了,“那就奇了。宋大人也好,崔大人也好,孟大将军也好,都只提到成翔府官员集体和大王岭山贼串通,有意投靠大今,才打通了山道,不曾提过虎王寨,更不曾提及千眼歇王。至于为什么要留这个心眼,原因也很简单。成翔府一群文官,要如何和山贼打交道,大王岭却在军镇的鼻息之下。”
常莫怔住,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当即脸色就有些沉,随后张口要狡辩。
节南却没兴趣听,抢话,“督军大人不用说话,我不是来问罪的。最后就问一句,督军大人为何一下子就喊出我全名?”
其实,她只能肯定常莫和大今有关系。
常莫的语调阴阳怪气,“元县县令夫人桑氏,名声响亮,即便在军镇,我也有所耳闻。”
“跟他废什么话!”门外有人不耐烦了。
常莫目光一闪,“你……你们要干什么?”
节南的手从背后放下来,手里多了一张兔面具,“明知督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