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位于山阴城西侧,虽然和交战正酣的东面城墙有段距离,但半边城主府坍塌升腾的烟尘几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正身处中军的拜火教长老费萨尔面孔微抽,长叹一声对身旁那位出身药葛罗部的监军道:“鸣金收兵吧肖开提将军,救援肉孜阁下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这位出身药葛罗部族长一支的肖开提将军望着前赴后继攻向城头的药葛罗部武士,正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听到费萨尔撤兵的要求不由眉头一皱。
“长老何处此言?城主府有烟尘升起或许只是因为贵教武士正在和南朝人厮杀,如果这时撤兵,耽搁了救援肉孜的行动,您怕是不好交代吧?”
“城里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城头上的守军依然毫无动摇,显然城里的南朝人对我们的突袭早有预备,甚至那条地道也可能是对方故意留出来的陷阱,这种情况下库尔德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要徒耗战士们的性命了,撤兵吧肖开提将军。”
费萨尔暗叹一声,这支讨伐军主要是肉孜父亲麾下的军力,无论损失多少,药葛罗族长怕是都不会在意,但他如果想让拜火教在药葛罗部的地盘顺利传播就不能不去考虑那位实权人物的心情。
如今库尔德的行动已经失败,想赎回肉孜·药葛罗只能通过谈判,而无论如何,山阴城丢失已经成为定局,到了这种地步,拜火教想要讨好药葛罗族长怕是已经很难了,既然如此索性把肉孜全须全爪的弄回来,再尽量保存这支讨伐军的战力,至少还能换取肉孜父亲的好感。
而见费萨尔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肖开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着费萨尔将撤兵的命令传了下去。
山阴城城头,方翎望着药葛罗部的攻城部队潮水般涌上来又潮水般退了回去也轻舒一口气,对身旁的黄忠低声道:“找人把那条地道彻底填死吧,今后应该是用不到了,另外肉孜在于吉那里状况如何了?”
“老夫今早还去于吉那看望过,当时那家伙正在诵读《拜月典》,看他已经有了些信徒的模样。”
信仰之书上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连续几天时间的洗脑式传教如果再不能让一个沉迷酒色,心性不坚的人成为信徒,方翎就该怀疑于吉这位大先知是不是没尽力了。
“只是成为拜月教信徒还不够,让于吉再努努力,让肉孜成为拜月教的狂信徒,有这么一个贵人帮忙,拜月教想在药葛罗部传播应该能省去无数麻烦,另外山阴城中的回鹘人传教进度也不能缓,等把他们送回药葛罗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成为拜月教信徒。”
轻轻一抱拳,黄忠领命赶去了城中的那座拜月教教堂,如今那里已经成了山阴城的宗教中心,不仅是已经或者正在成为信徒的那些回鹘人,就连城中少量的党项、契丹乃至赤云人都常常去教堂中听于吉讲道,如今也只有在那里才能轻易找到于吉本人。
城头上守军正忙着收敛尸体,如今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不及时处理,让尸体腐烂了可是会爆发瘟疫的。
此刻一具具扶风城武士的尸体被擦洗干净,他们的身份以便战后抚恤,之后他们会被妥善地安葬,至于那些药葛罗部武士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带着可怖伤痕的尸体待会会被板车拉出城外,随便找个地方就地掩埋
这次由于需要监控城中的回鹘百姓和防备那支拜火教武士,本就人手有限的城防军也越发捉襟见肘,虽然有火油和八牛弩等城防武器助阵,但守军的伤亡依然让方翎心疼得面孔微微抽搐。
返回从前艾山的将军府,如今城主府塌陷过半,方翎的行辕也已经转移到了这里。
刚刚瘫坐在将军府书房的椅子上,方翎就感到一双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揉捏着他的双肩。
“丫头现在越来越懂事了啊。”
身后公输瑜甜甜一笑,偷偷看了方翎一眼,低声问道:“这次损失很大?”
“相当大,虽然那些药葛罗武士只是为了给那支拜火教援兵创造机会,但他们毕竟是金帐部落的精锐,不论装备还是武力都不是我们从前打的那些回鹘人能比的,幸好那支讨伐军的指挥官怕我们狗急跳墙直接干掉那个死胖子始终留有一丝余地,不然山阴城怕是已经守不住了,不过能挡住这一lún_gōng击应该就没问题了,我们不是药葛罗部的对手,但手里攥着肉孜·药葛罗,这场仗我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现在该头疼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轻轻环住方翎的脖子,公输瑜笑道:“这回准备勒索他们多少东西?”
方翎轻轻摇了摇头:“相比物资我倒是更希望拜月教能得到在药葛罗部的地盘自由传教的权力,只不过药葛罗部派来谈判的使者不出意外是拜火教的人,这方面估计他们没可能松口。”
正说着,房门外纳兰笙的声音传来:“方兄,城外有回鹘人的使者求见。”
“请他来将军府一叙。”
方翎和公输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发现了一丝喜色,战争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如果通过对话和谈判也能达成同样的目的自然没人愿意让麾下的战士流血牺牲。
很快,在将军府的会客厅中,方翎见到了独身前来的费萨尔。
两人分别落座后,这位拜火教的神冠长老看了方翎一眼,神色不由有些复杂,他也没想到让库尔德那支拜火教精锐折戟的竟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