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爷睡着了。”若瑾微笑着说。
只听了这一句,旁边张钊已经惊讶得睁大眼睛。他虽不常来,这别院里的小厮却要把张铨的情况事无巨细都汇报给他。这大半个月,张铨几乎夜夜咳嗽不止,已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怎么这位郡主只进去这么一会儿,弟弟就安安生生地睡着了?
“那……那全哥儿他……?”朱夫人期盼地盯着若瑾。
望着朱夫人殷切的眼神,若瑾也不卖关子,干脆答道:“尚有七分可治。”
朱夫人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终于不再是“无药可救”!若瑾虽然没有把话说满,于她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谢郡主救命大恩!”朱夫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泣不成声,挣扎着要给若瑾下跪行礼。
若瑾连忙扶住她:“夫人使不得!”张钊已在旁边朝她深深一躬道:“舍弟若能痊愈,我张家永感郡主大恩!请受钊一拜!”
若瑾忙闪过一旁,说道:“治病救人本是医家分内之事。我虽没有开馆坐堂,既习得了医术也理当如此。何况,我只有七分把握,两分在三爷自己,一分却在老天。我自当尽我所能全力以赴,夫人也要多鼓励三爷,叫他万勿放弃才好。”
张家母子已把若瑾奉若神明,说什么都不停点头。只说到鼓励,朱夫人却迟疑道:“全哥儿……总不肯叫我们近身……”
“不妨。三爷想是怕过了病气。我留下一瓶药,每次进去探视时在嘴里含上一粒就无碍的。底下人伺候时也可做了这样的口罩戴上,也一样便宜。”若瑾说着,把方才自己戴的口罩拿出来给朱夫人看,:“细密的棉纱布叠上三五层即可。”
见朱夫人点头,若瑾又把一个青花瓷瓶递过去道:“这就是药了,吃一粒可管两三个时辰。”朱夫人接了紧紧合在手里,又听若瑾道:“三爷毕竟沉疴已久,看情形这大半个月忧思尤重,治起来格外烦难些。”
张钊忙道:“要我们做什么,郡主只管吩咐。”
若瑾点点头道:“三爷的房间一定不能太燥太闷,保暖即可,这里湿润的空气对他有好处。”
“是,是,全哥儿畏寒,我们就忽略了这个,一定照郡主说的办。”朱夫人也道。
“我留个方子,却不是吃的。待抓了药回来,用大锅煮开滤去药渣,就兑上温泉水给三爷泡药浴。浴桶是柏木的才好,却不可时间过长,每日一刻钟即可。”若瑾又交待道,“至于口服的药,却得配合针灸方能发挥药效。我隔天来为他行一次针……”
“既然不怕过人,不如就把三弟挪回家里去?咱们好照顾他,郡主来诊治也方便。”张钊便跟母亲商量。
“不可。一则三爷身体虚弱,不宜跋涉劳顿。二则,这温泉确实于他极有好处。至于我,张二爷不必担心,这里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不过是坐马车往返,也累不到什么。”若瑾忙劝道。
朱夫人听了,遂下决心道:“就按郡主说的,我今日便留在这里陪全哥儿。钊儿回去跟你父亲告诉一声。”张钊见母亲意甚坚决,也只得依她。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么?”朱夫人拿着药瓶子问道。
“三爷睡得正香甜,不要扰了他就好。睡眠对他休养最有益。”若瑾想了想说道。
“不吵不吵,我一定不吵醒了他,我就悄悄看着。”朱夫人忙答,简直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倒出粒药丸塞进嘴里。
好吧,那个张铨醒来若见到母亲守在身旁想必也会更安心,若瑾就没有深拦。
张钊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却还犹豫着要先送若瑾回去。
若瑾笑道:“夫人跟二爷不必客气,你们陪着三爷也好,此刻家人的陪伴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这里离落霞山不远,我还想回栊翠庵一趟探望各位师太,之后自回府就是。”
张家人听她这样说倒有些过意不去:“辛苦郡主了,眼看到这个时辰,不如在这里吃了便饭再走。”若瑾便笑:“夫人如此牵挂三爷如何能把这饭吃得安生,待三爷大好了,咱们高高兴兴一起吃顿饭不迟。”
辞别了朱夫人母子,若瑾带着丁香连翘上了马车,吩咐叫改了方向往落霞山去。知道要去栊翠庵,丁香也有些感慨:“陪着郡主在庵里住着时,还想着伯爵府里锦衣玉食才是好日子。谁知真下了山,又觉得以前虽是粗茶淡饭,却也真正自在。”
若瑾笑道:“所以我当日才不愿回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处处赶得巧。”她看了连翘一眼,要不是为月流风解毒,说不定已经身在江南。
月流风自然不知道若瑾此刻的小小怨念,他还是那一身标志性的月白色宽袍,对着眼前这群马贼笑得云淡风轻。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京城近郊,居然会有马贼。
这些马贼俱都蒙着面,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长枪板斧什么都有,个个一身勇悍之气。却不像一般流匪那样散漫,只抄了小道闷不吭声往前赶。
月流风突然出现,把这些人吓了一跳,“唏律律”齐齐勒马,连停下的步子也是整齐划一。当先一人显然有些见识,看见拦在马前的月流风大样样站在那里,也不敢造次,试探着问了句:“阁下有何贵干?”
月流风一笑:“如此斯文有礼的马贼,月某还是头一回见。”
马贼中一个魁梧大汉不耐道:“跟他啰嗦什么!”大声喝道:“兀那小白脸儿,拦着爷爷的路是要找死么?快些闪开!”话音刚落,就听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