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道场,张正则便一路向着林府行去,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院落层楼叠榭、水石相映,绕了一遍又一遍,这一路上,路还是那路,水还是那水,但始终没有走出紫云观。
又前行大半个时辰,见前方有一座钟楼,这楼建的高耸入云,似有千丈,端的是干云蔽日,宏伟壮观。
不论是早晨来紫云观,或是方才回林府去请林管家,张正则可从未见过这座钟楼,难道是走错了路?他心里又觉得不对,这道楼如此之高,就算在江州城外都能见到,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就像是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他又环顾四周,发现东西南北分别有四座祭坛,倒像是道观里常有的天坛,地坛,日坛,月坛,这四座祭坛他先前倒见过多次,只是眼下坐落的方位却有些不一样。
“小友,贫道早已等候多时,何不请上来一叙!”
这声音似从极远而来,伴随着一道清风兀自荡在耳边,久久不得散去。
“你是谁?有事便说,不要装神弄鬼!”大张正则大声喝道。
“你抬头一看便知。”
张正则举目望去,只见那高耸入云的钟楼之上似有俩人的身影。
“起!”
又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天边,张正则便觉身体腾空而起,直直向那钟楼顶层飞去。
待他站定,这才发现已经置身钟楼之内,身旁已是云雾霭霭,透过凭栏俯瞰而望,江州城变得何其渺小,鳞次栉比的房屋成了一条条柴禾,那行走的人儿仿如蝼蚁一般。
此时,又有北风吹来,带着几丝寒意。
“小友,这高楼之上的景色如何?”
“冷!高处不胜寒!”张正则顺口答道。
他又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老道人坐在一方石桌前对他和蔼笑着,道人对面还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张正则对那老道人印象极深,两人已经见面多次,第一次是在梨园里,道人陪在林少爷身边看戏,第二次则是在今日清晨,道人在给林少爷讲道,眼下已是第三次见面。
老道人手中的拂尘扫过一张石凳,笑道:“请!”
“谢过仙长。”张正则稽首一礼,他坐落后,又道:“在下张正则,乃林府一武生,不知仙长如何称呼?又为何设下奇门阵法把我引至此地?”
道长给张正则倒下一杯茶后,道:“贫道乃一介云游道人,道号凌霄子,这位是能仁寺的住持,智空大师。”
张正则双手合十施过一礼,智空大师便道:“阿弥陀佛,老衲观施主与我佛有缘,才托凌霄子道长设下法阵,把施主带来此地一叙,还望施主不要见怪。”
张正则奇道:“大师你见过我?”
“见过,却也未见过。”
张正则一头雾水,凌霄子却拂着颔下长须笑道:“小友且看这幅画!”
张正则这才发现石桌上展开着一副水墨丹青,只望一眼,便觉那浓厚的沧桑感扑面而来,他仿佛看到了岁月轮回,王朝兴衰,草木荣枯,又像是看到了这人间百态,谈笑欢醉,喜怒哀乐。
张正则出神许久,凌霄子轻咳一声,他这才醒悟过来,再凝神望去,就见画中绘的是一处道场,场中有一男子,身着菱缎锦袍,腰间绑着月白色宝相花纹金缕带,那人蹲在地上抽泣不止,脑袋深深埋入腿间看不到面容。
张正则大为奇怪,看那衣着打扮不就是林少爷吗!
画中的人儿此时居然还会动,发丝在耳边飘拂,身体也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着。
凌霄子淡淡笑道:“此画名为‘天机’,可观世间万物之事,眼下看到的正是林少爷此刻的一举一动,方才小友与众武生在道场所作所为,也皆入此画中!”
凌霄子用拂尘在天机画上缓缓拂过,就见画中景象渐渐变得模糊,眨眼间又渲染出另一幅景色。
依旧是那道场,只是画中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手执尖刀与林少爷争执,而后就见白衫少年吓得惊退,张正则挺身而出,林管家发放契约文书,最后众人一一散去。
画面无声,但是这一幕幕场景,皆是方才道场发生过的事情。
智空大师道:“施主大仁大义,实乃慈悲之心,与我佛家缘分深厚。”
“大师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大俗人,酒色财气样样都沾边,这佛祖要见到我,说不定直接就要把我给度化了。”张正则笑说着,心下暗自腹诽,这些老和尚见到人都说与佛祖有缘,他前世去过和尚庙里,这话听的的多了,结果都是让他捐些香火钱。
智空大师似是没有听出张正则的暗讽,依旧慢条斯理说道:“老衲没有说笑,你与我佛确实有缘。”
就见凌霄子又扬起拂尘在天机画上拂过,画中再次演绎出同样的一幕幕过往景象。
“施主这次可发现不同寻常吗?”
张正则摇了摇头。
凌霄子与智空大师也不说话,只是再次回流画中之景。
张正则依旧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智空大师与凌霄子对视一眼,凌霄子道:“小友,这一遍你看仔细些,贫道修为有限,这是最后一次窥视天机!”
看他二人神色凝重,张正则也不敢大意,画面中每一幕他都细细观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张正则突然发现有一幕出现了诡异的地方。
那正是林管家在给武生们发放契约文书,而张正则站在一旁,他的身上突然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若是没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