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绿鱼就嚷嚷着要去长安城里看一看,可宋逸安没有去长安城的计划。这无疑给了王依山一个表现的机会,今日一大早,王依山就带着绿鱼进城闲逛去了,走时还说了不必等他们,迟不了佛道之辩。
宋家年轻宗主起床洗漱完毕,钱百万便派人过来告知,风雪园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小妾闻名宋逸安许久,想见上一面,可一起吃早饭。
宋逸安想起之前宋福禄交给他的有关钱百万的一些资料,其中便有包括后者小妾的一部分。钱百万如今年过五旬,膝下只有一女,可以说是老年得子。那小妾姓裴,名风雪,如今也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茂。裴氏以前曾是京城八大胡同里最大青楼的风月楼里的头牌,色艺双绝,可惜只卖艺不卖身。多少世家子弟追求,想为其赎身都不得如愿。钱百万十年前来到长安,刚发迹时去风月楼逍遥,对裴氏一见倾心。后来听说是钱百万每日送以金作叶,以玉做雪的礼物讨裴氏欢心,时间长达一月有余,所花巨大。后来钱百万富甲一方,便送了那风雪园给裴氏,让一大批追求裴氏的公子哥望而却步。长安城如今的风月场所都还流传着钱百万的故事。
收回思绪,宋逸安也越发对那裴风雪感兴趣了。色艺双绝的他也倒不甚在意,芭蕉园燕儿青儿等九个丫鬟相信这世上都没人能比。他感兴趣的是,这裴氏当初在风月楼既然决定卖艺不卖身,想来应该是不慕名利的主,就那么容易被钱百万的糖衣炮弹给降伏了?
一念及此,宋逸安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如遭雷击。裴风雪,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之前宋逸安只以为是看了宋福禄给他的资料才会如此,而事实上却是他在差不多八年前,听自己老爹不经意间提起过一次。
八年前宋逸安只有六岁,刚刚到记事的年纪,那时候他没事就喜欢去龙鸣阁跑,喜欢趴在他老爹宋龙鸣工作的圆桌上,故意打扰后者处理事务。那一天宋龙鸣好像是看了一份谍报,心情不佳,嘀咕了一句“真以为一个裴风雪就能坏我大局”。
宋家年轻宗主全想起来了,他恍然大悟。钱百万这一趟重点原来不在试探,而是在那裴氏身上。可宋逸安又有了新的疑问,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为什么出山庄前一晚老爹没有跟自己提这一茬,宋福禄安排这一切时也没有提起过。
正思索间,钱百万又派人来催了。宋逸安连忙告歉,说了一句“请带路”,便随那仆人而去。屋外等候着的林空竹与宋三两人紧跟而行。老罗宋逸安没有刻意带上,毕竟只是吃个早饭而已,有宋三一个人足矣。
进了正堂,宋逸安抬头看去,不觉挑眉。这裴氏虽然三十出头已算妇人,可看着依然是纤腰挺乳的少女模样。那脸蛋白里透红,描着淡妆,丝毫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宋逸安走近,拱手作辑道:“宋逸安见过钱夫人。”
裴风雪欠身施了个万福,脸上笑容醉人,嗓音空灵说道:“宋宗主客气了,奴家不过老爷的一位贱妾而已,当不得夫人二字。”
宋逸安一笑置之。
这时钱百万笑意吟吟,他来到二人中间,不再像昨日那般拘谨,一手拉起宋逸安往餐桌上走去,说道:“逸安就不要跟伯伯客气了,你裴姨也不是外人。”
宋逸安却故作生气状,道:“钱伯伯你这话就不对了,夫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叫什么裴姨啊,我看叫裴姐姐才最合适。”
裴风雪闻言一脸娇羞,钱百万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还是逸安你会说话,就叫裴姐姐。风雪,还不谢过宋宗主?”
裴风雪正欲起身,却被宋逸安伸手拦下,他扭头看向钱百万,语气不悦道:“钱伯伯刚说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难道那话对裴姐姐不作数吗?”
钱百万一拍脑门,讪笑道:“瞧我这记性,当然作数。风雪,既然逸安给面子,肯与你姐弟相称,还不赶快答应下来啊。”
宋逸安对此颇为无奈,懒得再说什么。裴风雪最后还是起身施礼,敬声说道:“奴家谢过宋宗主。”
一顿早饭吃的不温不火,用过早饭,因为这风雪园距离那金山寺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没必要现在就过去。钱百万说有笔帐还没算清楚,便留下裴风雪作陪,孤身离去。宋逸安与裴风雪二人饭后散步,不知不觉便转到了房后的小桔园。
二人乍一看是并肩而行,其实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裴风雪错了宋家年轻宗主半个身形,是跟在其后面的。林空竹是差了宋家年轻宗主几步,宋三则是不远不近跟着,又差了林空竹几步。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满园橘子成熟,因为橘林被风雪园的花匠照料得很好,一个个橘子长的大而又圆,看着甚是诱人。
宋逸安随手摘下一个,边走边剥皮,漫不经心问道:“我听说裴姐姐之前在风月楼是头牌,只是弟弟有个疑问,裴姐姐是自幼在风月楼里长大的吗?”
风月场所中的女子,大多数都是从小被卖到那里,由成年女子交其各种技艺,培养成年后便能出来接揽生意。这样的女子其实比那些“半路出家”的要更为值钱,尤其是处子夜,有的甚至可以卖到千金的价钱。
裴风雪对宋家年轻宗主宛如不敬的提问不以为意,依旧态度恭敬,语气平静如常回应道:“回禀宋宗主,是。”
宋逸安微微皱眉,“不是说不要客气的嘛。”
裴风雪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