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苏昭离开她已有半年,不知如今的苏昭过的如何。
从苏昭离去,这半年中,她收到苏昭的信已有三封,会给苏昭的信也是三封,苏昭给她的信,往往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只会在信末写上他一切皆好,让她不用担心。
她回给苏昭的信也会将这里的情况细说一二,再嘱咐他一切小心。
两人的交流也仅限于此,这些信件都是经过十三的手,她到如今,也不知道苏昭在哪。
若非是今日饮了些酒,这些事情也不会如此清晰且深刻的摆在她面前。
“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十三沉闷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她下了马车,走进苏宅,临近内宅时,十三却又闷声道,“以后莫要饮酒。”
她惊讶抬头,十三向来惜字如金,不过十三看她看过来的视线却并无任何其他反应,仍是面无表情的,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这是少主临走时交代的。”
十三说了这一句,她便是懂了。
先前她并未碰过酒,因此十三才从未说过。
她敛眸,没有再说其他,直接进了内宅,将十三留在了外院。
红缨和玉容见她回来,还带了一身的酒气,玉容连忙去煮了醒酒汤,而红缨则是为她更衣洗漱,等一切皆收拾妥当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不少。
索性便都安歇了。
……
只等第二日,她一觉睡醒,红缨便道,“郎君,高管事有事禀告。”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屋内的亮光,想着高阳一早便会到茶楼去,这会儿有事过来,不知道是还没去,还是有事又回来了。
她隔着床幔问道,“什么时候了?”
“辰时中。”
她已经睡了这么久了,想起高阳,又问道,“高阳来多久了?”
“已有一刻钟。”
她点点头,这才使得红缨伺候她更衣起身,将那一条长长的白纱蒙住眼睛之后,她才让红缨请高阳到外室去。
她坐在上首,看着高阳这一副沉重的面色,问道,“怎么了?”
“小郎,茶楼被砸了。”高阳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
“被砸?”她挑挑眉,不解问道。
高阳回道,“今日一早我到了西城,茶楼的门打开,里面的桌椅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据先去的伙计道,应是苏氏大郎带着人去的。”
“苏沅?”她微有些惊讶,难不成砸人茶楼之事,苏沅竟也亲自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沉了沉,前几日苏沅走的时候,并无多大的怒气,时隔几日,怎地竟然去亲自砸楼了?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了。
应是苏沅发现了周新的身份,不仅如此,更是知道周新是受她的吩咐。
周新自不会招,宋辰也不会提她,那么苏沅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眉目间有些不悦,便问道,“可是有别的什么损失?”
高阳的面色还不算太难看,盘算道,“仅是第一层的桌椅被砸了个粉碎,因着二楼另有一道门,且锁链稳固,并未受什么影响。”
她点点头,这与她预料的相差无几。
苏沅此人,她虽未过多接触,但仅有几面,便能确定苏沅的为人,是以知道若是苏沅发现了杏子胡同发生之事,不一定会做出些什么冲动之事,一早便做了准备。
不过,伙计是怎么知道就是苏沅呢?
她问了高阳,高阳便解释道,“苏沅一直等到伙计去茶楼时才走,扬言就是他做的,不畏惧郎君寻仇。”
她顿了顿,苏沅这是几个意思?
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的话,苏沅是让她去寻仇,却不知是不是障眼法,或许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想着,她便道,“此事搁置不提,取了银子去整修一下桌椅,三日后再开张。”
高阳不明,“郎君,茶楼方才开张不过几日,若是此时关了门,定然会有影响,这桌椅并不是什么大事,直接去南坊买上一套便是。”
她淡淡道,“咱们的茶楼开在西城,达官贵人齐聚之地,南坊的桌椅过于普通,哪里符合西城之地。”
说罢,轻轻一顿,又道,“对外就这么说,这几日你多往南坊走走,做做样子就是。”
依高阳对她的了解,就算不大懂她的意思,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怕是她又有了什么主意,遂即面色一凛,立刻称是。
“去吧!”她摆摆手,便让高阳离去了。
高阳马不停蹄的到了西城茶楼。
等在茶楼面前的伙计面带苦笑,看着前来的华贵客人,一脸沮丧道,“客官,不是小的不请您进去,实在是不方便。”
说罢,伙计微微侧身,使得前来的客人能够看清屋内的场景,茶楼内已一片狼藉,无处下脚。
华贵客人将茶楼内的状况尽收眼底,遂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大声道,“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拦门的伙计吓了一跳,方才这位客人温文儒雅的模样他们看在眼里,猛然这么凶,显些让他们承受不住。
不过,就算是被吓,他们对客人的话也要如实回答,因此便站直身子,一脸严肃的模样道,“回客官,一早小的过来,苏氏苏大郎君便带一众人站在这里,说是他砸的。”
华贵客人听了伙计的话,那张脸更怒了,“又是苏沅那小子。”
说罢,华贵客人转身,气冲冲的上了来时的马车,扬长而去。
若是苏拂在此听了华贵客人这番话,定会感叹一声,苏沅此人得罪的人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