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婆子再回来时,已有一个时辰之久。
苏拂问起定远侯归来的仪仗,方婆子只说定远侯一人穿着盔甲骑马在前,身后五十名卫兵跟着,其他便无别的。
定远侯此归声势之小,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帝位更新太快,也是一个弊端,现任皇帝绝不会重用前任皇帝的亲信以及宠臣,自然定远侯府在当今圣上面前,讨不了什么好处。
当初圣上将定远侯调至泉州便是想要将他隔离出权利的中心,如今又将他调了回来,自然是其间的权势架构已经稳固,就算定远侯被调到长乐府也无济于事。
定远侯府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只是她又想起陆清离,陆清离这些年深居简出,少问政事,养晦韬光,大抵就是怕会引起当今圣上的不喜,会给定远侯府造成不利。
过了两日,她便改变了注意,带着苏昭一同上街去了。
她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到了长乐府一个不大不小的成衣铺子,按照她的尺寸做了一套的男子衣物和藏青色外袍,至于黑色长靴,则比她的脚大了一点,里面塞些棉布之类的东西,用来增添她的身高。
等着一切毕后,这又回到杨桥巷,将方婆子支走之后,将院中埋藏的二十两银拿了出来,将其揣入怀中之后,等方婆子回来,便将苏昭交给方婆子。
她独自穿上那一套锦衣华袍,将头发束在玉冠之中,乘坐马车到了凤锦阁。
凤锦阁非是秦楼楚馆,也不是夜晚才热闹的紧,通常是午时过后无事或是黄昏时人比较多,但来的人多是文人雅士,且凤锦阁隔断比较多,适才比较安静。
她方才进去,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过来,说是管事模样,是因他与平日的文人雅士穿着不同,穿的是上衣下裤,中间围一腰带,但因着见过众多达官贵人,那气势倒不在话下。
那人迎过来,不露声色的打量她两眼,而后轻轻一勾唇,俯身作揖道,“不知郎君贵姓?鄙人姓娄,是这里的管事。”
这么一说,她便知道这是瑶环口中的娄管事,如此打量两眼便知他是个有手段的,不然绝不可能在众多达官贵人之间如鱼得水。
要知道,若是两个相同品阶的官员同时看中一名艺妓,这其间的较量深了,便只能靠着娄管事的和事佬功力了,若是功力不够,官员撕破脸皮,最受其危害的,定然是凤锦阁了。
她以前对凤锦阁没什么兴趣,如今却十分好奇,这凤锦阁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她看向娄管事,微微点头,“我姓苏。”
娄管事顺口接到,“苏郎君,您应是第一次过来,咱们这儿的乐器有好些种,不知苏郎君想听哪一种?”
她其实对乐理并无研究,只是想起那日绮若轻拂的七弦琴,便道,“七弦琴。”
娄管事应声,又继续道,“若说七弦琴,咱们这技艺最好的要数三人,绮若、冰凝、卫凌,绮若在待客,剩下冰凝和卫凌两人,苏郎君要选哪一位?”
绮若是控鹤都指挥使选中的人,此时在待客,除却控鹤都指挥使,便是官位比控鹤都指挥使还要高的人,自然是惹不起的。
没有绮若,其他两人谁都一样,她便随便指了一个,“卫凌吧!”
娄管事应是,便吩咐一旁的小厮道,“将这位郎君带到天字一号阁。”
那小厮身材矮小,略有些木讷,见此状便走到她面前有模有样的作揖,“郎君请随我来。”
她作别娄管事,便随着那小厮上了二楼,天字一号阁就在二楼左侧最里间的屋子,屋子里面左侧有琴台,用来放置七弦琴之用,而在其正中,则是放了一方矮几,矮几两边,却不知是什么制成的软榻。
除此之外,屋内的屏风,摆设无一不细致。
小厮上前斟了茶水便退了出去,她便在这屋子四处看了一眼,陈设精致,却也简单,片刻敲门声响起,她坐回矮榻之上,才沉着声音道,“进来。”
屋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缃色长裙的女子怀抱着七弦琴走了过来,先是俯身行礼,后又将七弦琴放下,跪坐在矮榻之上,低着眉目,“郎君想听什么曲子?”
她思索片刻,“梅花三弄。”
卫凌点头,纤纤细指搭在琴弦之上,琴弦拨动,琴音四起,始时,节奏清新明快,之后开始跌宕起伏,旋律急促起来,而后渐渐停歇。
这其间指法越快,足以看出卫凌的技艺之深。
等这曲子停下,她双手击掌,夸赞道,“好曲子。”
卫凌俯身,柔着声音道,“多谢郎君夸赞。”
她不语,只是抿了抿茶,只是这茶水如何与贡茶相比,她喝惯了贡茶,这茶却不入口,眉间微皱,这番小动作便落入卫凌的眼中。
在这等地方,察言观色是他们最基本的本领,卫凌看苏拂举止从容,神情雍容华贵,便知她身份并不一般,做事越发小心,不敢发出声响。
这屋子静了,别屋的声响便传了过来,七弦琴特有的声音传入耳中,节奏急促,气势磅礴,她好似有了兴趣,“这是什么曲子?”
卫凌低头,眉间的一丝不悦隐藏起来,仍是恭敬回答,“回郎君,这曲子是十面埋伏。”
“哦?弹这曲子的人是谁?”她继续道。
“谈曲子的人名为绮若,此时待的客应是控鹤都指挥使。”卫凌不仅答了,还多说了一句,就是想提出控鹤都指挥使的名字,让她不要去寻绮若。
自然,卫凌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