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岩坐在厚重的红木椅子里,原本坚挺的后背此刻却隔着黄色的灯光,硬是让人瞧出了些微佝偻。
慕栩墨低垂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理。
“自然。”
多的话他不会再说,太虚。
可是当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其实猜了这么久,前因后果,一些蛛丝马迹,舒岩大概还是能勉强拼凑出一些线索,只是不敢,也不愿意去证实。
双手垂放再身体两侧的男人没有回答,沉眸似海。
“伍莫笙,还是霍铭哲?”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有舒岩自己能知道,有多难。
养了一个儿子二十几年,他说他要走,他们夫妇没拦着。
他说他有事情要做,有仇要报,高心瑜苦口婆心劝过,但是这个男人的脾气,从小已见端倪,谁也改变不了。
舒岩狠下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知道对慕栩墨不公平,但他舍不得对这个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的孩子说不。
看着霍铭哲一点一点走上绝路,舒岩后悔过,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的报应,是自己的女儿被绑,甚至染上毒瘾。
他不是圣人,不是清高又无私到可以宽容一个外人而忍痛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父亲。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霍铭哲会伤害舒未。
可是今天看到报纸上的那一幕,回想起舒未回国后的种种行为,特别是明显针对霍铭哲的诸多举动,一个逐渐清晰的真相慢慢浮现在脑海——残忍又无情,他始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是现实没有給他原谅的机会。
慕栩墨并不意外,抬眸看了老人一眼,语气很淡,“舒未不想让您知道的,我不会擅自作主。”
如果舒未一早告诉舒岩,那么她不用跟慕栩墨结婚,甚至走的路会比现在好过。
可正是因为顾及舒岩和高心瑜,所以她一个人扛着真相,一点儿没透露。
慕栩墨了解舒未,自去帮她决定如何处置她和霍铭哲的问题,所以无能为力。
舒岩心里沉到谷底,已经确认了一切。
“我知道了。你出去招待客人吧......”
顿了顿,老人的声音突然放柔了些,难得的姿态:“谢谢你。”
谢谢他,愿意在这样的时刻挺身而出,对他心爱的女孩儿,不离不弃。
慕栩墨嘴角微勾,却带着些苦涩,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说什么都是多余,这一刻,他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嘉奖或者习惯性的赞赏,因为这些,只会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太无能。
......
楼下的气氛跟楼上截然相反。
没有人因为今天礼堂的插曲而丧失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和羡慕,反而更多的是对这对夫妻的心疼和支持。
当一个男人愿意在一个女人经历过那么多不可想象的灾难后还依旧爱得沉醉,那么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注定一生在一起。
晚宴是开放式的y,舒未被人群围着,一个个接受着祝福和敬酒,有些承担起了新郎的角色。
“你没事吧?”
陪在女人身边的苏晚难免还是担心,特别是慕栩墨被舒岩叫去了书房,而舒未今晚的情绪明显亢奋,对于敬酒来者不拒。
“没事......”
舒未刚仰头喝下一杯红酒,脸色红彤,特别无所谓地对着苏晚摆摆手,“从六年前你和我就在担心这个局面的发生,每天揣着它,太累了。”
舒未说着,单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眼神带笑,连同嘴角都洋溢着喜悦,似真似假。
对她来说,青春的任性和执着,代价她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重新生活了,不是吗?
苏晚蹙眉,还想说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从她眼前快速掠过,上一秒还在喝酒的女人这一刻已经被男人揽进怀里。
“喝了很多?”
慕栩墨微微低着头,望着顺势把头轻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低声温柔道,但是好看的眉头轻挑,有些不满。
女人可能因为开心,也可能是酒精上脑,满眸笑意,还带着只有慕栩墨看得出来的迷离,抬手勾着男人的脖子,低笑道,“没有喝很多,今天你不能管我喝酒,大家开心嘛......”
小女人的样子愣是让身边原本还围着等候敬酒的人群轻哄起来......
慕栩墨眼神专注,看着女人的样子又深情了几度,抬手捏了捏女人的脸,手指间都是温热的柔腻感,爱不释手,“好,你今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甜蜜又宠溺,很慕栩墨。
晚宴的前半场两夫妻忙着应付长辈们的祝福,下半场等年纪渐长的人都退了,剩下全是年轻人的时候,场子才是彻底疯狂了起来。
程沐他们本来就是玩惯夜场的人,如今叶城曾经在夜场玩得最风生水起的男人结婚了,他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男人。特别是之前在会所,舒未当众调戏慕栩墨,玩起来的尺度很大,让人觉得过瘾。
舒未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完全还没醉意,窝在慕栩墨怀里,笑道,“不会又玩那么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吧?”
今天是她的主场,本来应该她决定游戏规则的。
语毕,程沐站出来,煞有其事地摇了摇手指,一脸玩味,“当然不玩这么俗气的东西,今天大日子,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嗯?比如呢?”
苏晚到底也是年轻,没一会儿也暂时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