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念头在见到晋亲王之后,就彻底的打消了。
苏名章见到了一个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晋亲王,没有戾气横生、唯我独尊,没有高高在上、蔑视众生,也没有清冷矜贵、目空一切,有的只是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看透一切的睿智,所有人或物,在他眼中似乎都不存在秘密,这样的感觉比之完全的情绪外露,单纯的心狠手辣,叫人更加的畏惧。
苏名章震惊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这,才是真正的晋亲王!
李鸿渊收回目光,继续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上的信件,“你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欲为王爷尽绵薄之力。”
“怎么,你这是准备背主?”李鸿渊语气不变,白水一般冷淡。
苏名章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额头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一个不好,说不得连之前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都要再搭进去。“私以为,当是择良木而栖。”
“本王是良木,却未必有你栖息的地方。”李鸿渊提笔沾了墨水,随手的写了什么。
“不求攀高枝,但求良木下一小片立足的阴影。”
“你倒是个没追求的。”李鸿渊搁下笔,看了他一眼。
苏名章心道,不是自己没有追求,而是自己处境尴尬,欲求功劳只为“折罪”。
“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什么承诺都没有得到,苏名章自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正如他自己所想,是为了“赎罪”,也是自己送上门的,本就贬低了自身的价值,如此这般,如何能要求对方予以承诺?苏名章内心慢慢的苦意。
只是没有承诺也就算了,似乎连同是否接纳他也没有言明,这样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不打算用他?要知道自己在睿亲王那里,可谓是举足轻重,知道很多的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加以利用,必然事半功倍,换成其他任何一位皇子,只怕是都会紧紧的拽在手中,然后想尽办法的榨干他的价值。
如此这般,或许只能说明,他在晋亲王眼中,真的只是可有可无;又或许是晋亲王给他的考验,等着他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投名状,毕竟,只是上下嘴皮子一嗑,没什么用处。
然而,最莫可奈何的就是现在这种什么提示都没有的情形。
面对晋亲王,苏名章又不敢继续的追问下去,因此只得悻悻然的离去,之后要做的事情,还需要自己琢磨,只是自己琢磨着行事,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到底是做到最好?还是更好?
舒苏名章离开之后,靖婉从旁边的隔间中走出来,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阿渊,你说,这苏名章会怎么做?”
“不管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靖婉心中了然,果然,只要是苏家算计的傅家,连累了“她”,只要是某人将这一笔账的一部分算在苏家头上,苏名章就不可能再回到原本的位置,顶多就是让他们保住小命,日后抄家的时候,多给苏家留点钱财,或许对于舒苏名章而言,这已经够了,经过了长达数月的艰辛,想必对于他而言又是一种难得的深刻的体验,那种从富贵窝养出来的金贵已经磨灭的差不多了,但是苏家的其他人可就未必了,毕竟苏贵妃宠冠后宫二十多年,苏家同样是水涨船高,虽然比不得其他世家豪门,但是内里的富贵荣华,只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上,如此这般,突然间变为普通的平民百姓,那样的落差,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或许都能将之逼疯。届时怨天尤人,相互指责,原本看来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毛病,比如贪财,这时候就会无限的放大。
那样的场景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所以,不管苏名章做什么,苏家注定了不会好过。
因为他们不会知道,真正的贫穷其实是源于内心。
“只是我觉得,如果真的有能力,用一用倒是也无妨。”正所谓社会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有劳动力不用,多可惜。
“只做事不给好处?嗯,为夫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是这个意思吗?别乱说啊。
苏名章本质上也是一个狠人,心中也有了决断,也就不拖泥带水。
于是,望眼欲穿的睿亲王终于等到了他手下的这一员大将。
睿亲王常年披着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外皮,更何况苏名章还是他的表兄,对待他自然又格外不同一些,这时候完全的放下身段,就跟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嘘寒问暖,表示各种担心。
对于苏名章而言,睿亲王这般模样,也是早已习以为常,以往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心中的想法却莫名的发生了一些改变。只是用这样的外皮来笼络下面的人,感觉上就比晋亲王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不管是从手段还是能力,似乎在这一点上显出了天渊之别的差距。
“名章,这数个月让你受苦、受委屈了,都是本王的不是,是本王能力不够,保不住你。本王当真是羞愧难当。”睿亲王脸上万分的愧疚,好似就差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以表真诚。
苏名章心中只剩下两个字,那就是:过了。没错,睿亲王身为封王的皇子,手握大权,背后有极多的拥护者与强大的靠山,真正的人中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