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屯里老是贵客来往,还都是寻麻烦的,这回又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府兵,威势更大,吓得正在海边撒尿的鼻涕娃提上裤带往家里飞奔。
“里正叔!小花婶!又来了!”
张小花从屋里出来,瞧见他裤裆都湿了一滩。
“啥玩意来了?你又尿裤裆了?”
虎子他们不遗余力地嘲笑鼻涕娃,弄得鼻涕娃又羞又臊,赶紧捂住了裤裆。
“土匪又来啦!”鼻涕娃双脸通红喊到。
长青脸色大变,抡起一杆锄头,不过奇怪他们屯里从来没有过土匪,一是因为穷啥也没得抢,二是因为他们自个儿被外人看来就是活土匪,谁敢来抢一群暴民?
“等等等等。”张小花拦住他说道,“你别动不动就抄家伙啊,我去看看先!”
这回来的是官兵,而不是县衙的衙役了,倒是没有舞刀弄枪,也不知道鼻涕娃为啥把他们管叫土匪,估摸他觉得穿这些衣服的人都是来抢野猪岛的吧。
官兵见前面来了一村姑,直接跑来问路。
“这位……娘子,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白的医师?”
“没有……”
就药子叔一个赤脚医生,张小花心想着,这群人找医生咋找野猪岛上来了?
“你们要找人做什么?”里正谨慎地问道。
“哦,我家公子生了病,老爷请遍了四海名医,但都无用,听闻野猪岛上有一位白神医,老爷让我们来请。”
里正一想,人命关天,还是问问老药子的意思,如果能救人性命那也是好的。
张小花跟在一旁,也清楚了,原来这伙官兵是知府大人派来的,是真来求医的,药子叔一开口说不去,后来耐不住他们坐跪右求,重金求他出山,说只要能治好知府公子,奉上一千两。
一千两啊,张小花都差点帮他答应了。
“唉……”
坐在马车里,药子叔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张小花从里正那儿得知,药子叔已经发过誓不再给外人治病的,今日却食言了。
张小花看着富丽堂皇的马车啧啧称奇,瞧瞧这宽敞都可以躺着睡了,瞧瞧这香囊璎珞,真是不一样。
兵头见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耻笑了一声。
“这位娘子跟着去金陵,是要做什么?”
张小花要求搭他们的车去金陵,兵头碍于老药子答应了。
“哦,我准备找个铺子盘下来,听说金陵人多,买卖好做。”
兵头憋着笑,就您这样还找铺子呢?金陵是你们这犄角旮旯能比的吗?别说铺面,就是一茅厕你都买不下来。
还真是异想天开,他当了这么多年官兵,混到兵头的位置,连巴掌大的铺面都盘不下来,厉害了我的村姑。
不过这些兵头都没表露出来,毕竟有求于人,他得恭恭敬敬。
孙府尹早早备了一桌酒席迎接白老头,白老头没有多话,饭也没吃,直奔病人那里,倒便宜了张小花大快朵颐了一番。
一个下午,张小花就看着府里的丫鬟婆子跑来跑去,煎药的煎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去找祝夫人去看铺面了,晚间回来时,府里头吵吵闹闹欢声笑语的。
“药子叔,病人怎么样了?”
孙府尹高兴地说道:“醒了醒了!我儿总算有救了,之前的几个大夫治了这么久也不见醒,还是您药到病除!”
白老头不冷不热地说道:“可别高兴得太早,令公子虽然转醒,可因为病得太久,气血两亏,我这几帖药只让他清醒能够进食,得养几日才能下重一些的药,切忌再吃虎狼之药了。”
“难怪前几个大夫都是开些滋补的参汤十全汤,也没见好转。”
孙府尹张罗着让丫鬟布菜,白老头和张小花哪习惯被人伺候?别人一插手反倒别扭,自个儿吃起来一点都不含糊,要说这八宝鸭,蟹粉团子的味道让张小花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救人救到底,不如二位在府上住上数日,等犬子好一些,我再派人将二位送回野猪岛,何况小花姑娘不是有事要办吗?如果遇到难处,大可跟我说。”
“那多谢孙大人。”
张小花是沾了药子叔的光,救了他儿子一命,住几日也没什么不妥,反正张小花一时半会也搞不定铺面的事,的确需要一些日子,住在孙府还省了住店银子。
孙府尹见他们答应了,高兴地让侍女端来一个托盘,用红绸子盖着。
“这里是医药费的订金,还望二位收下,等我儿痊愈,再奉上另一半。”
丫鬟揭开红绸,金光闪闪,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子,看得张小花眼睛都直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大一堆金锭呢,府尹果然是财大气粗。
“府尹大人,医者仁心,我并非是为了银子才来治病的。”
药子叔倒是一番风骨,让张小花直肉疼,野猪岛穷酸得很,白老头这会子犟个什么劲儿,一千两可以让屯里人过上好日子了,就是药子叔自己拿着,也不愁吃喝嘛。
这么一比较,张小花简直没见过世面,直砸吧嘴。
“我知道白老是为救人而来,可能于你来说只是寻常治病,可对我来说,你救的是我独子,若没有表示,我有愧于心,我家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老药子想了想,还是从中拿了一块金锭,其余的退还了。
“小花,屯里正短银子,你拿去看看铺面的事还缺不缺,算是我入股的份了。”
能收下一块金锭,孙府尹也安心了,证明老药子会尽力医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