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先进了门,上前向闵怀行礼。
闵怀笑着道:“在镇江的时候我就跟老太太说,有琅华帮衬着打理顾家,顾家只会越来越好,果不其然,琅华从西夏接回了贤弟,又在京中开了几间药铺子,现在还让皇上赐了婚,”说着看向顾世衡,“顾贤弟是好福气啊。”
顾世衡满脸喜气。
闵怀看向琅华道:“听说明博士的太太在养济院生产,而且……她还是……”
琅华点头:“是芸娘。”
闵怀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禁讶然,芸娘嫁给韩璋时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转眼间她却给明博士续弦,又落得这样的下场。
琅华道:“前段日子芸娘就已经到了养济院躲避明家人,那时候我不知晓其中有什么缘由,就让人照应着,明家人打听到芸娘生了个女孩,就从养济院离开了。芸娘到底在明家遇到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以芸娘现在的情形,也不可能将话说明白。
琅华道:“芸娘受了刺激,听到明家来人,就会大喊大叫,想要好转起来,总要过些时日。”
“赵家人就不管吗?”闵怀不禁询问,当时芸娘与韩璋和离,赵家在荣国公府可是闹腾了好一阵子。
琅华摇摇头,这就是人善被人欺,赵家人当时都欺负兄长面冷心善,可见明博士不是好相与的,而且因为赵皇后的缘故,芸娘的娘家同为赵氏族人,如今只能想方设法自保,如何还能顾及这个再嫁的女儿。
闵怀皱着眉头听下去,琅华说的这些,恰好印证了陆瑛的那些话。
陆瑛说的都是实情,可是陆瑛到底能不能信任。
这让他十分的为难。
“裴四爷来了。”顾家下人上前禀告。
琅华站起身走到屏风后。
闵怀不禁抬起头来,在顾家遇到了裴杞堂,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庆王谋反这样的死案都被裴杞堂查了个清清楚楚,如今庆王的冤屈不但得到了伸张,就连皇城司大牢里羁押的犯官也将会被放出。
若说现在朝堂里,谁最得皇上信任,一定是裴杞堂。
裴杞堂走进门向闵怀和顾世衡行礼。
闵怀站起身:“裴大人,这桩事还要请您帮帮忙。”闵怀一揖拜下去,陆瑛和阿宸已经扰得他心中乱成一团,这桩案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裴杞堂是他的晚辈,又官职比他低一截,可是当看到裴杞堂身姿笔挺地走进来,目光明亮,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高傲,他的心一下子就矮下来。
裴杞堂神情沉着,显得十分的冷峻:“闵大人是说,要将明家的案子交给我?”
闵怀没想到裴杞堂这样的直接。
闵怀微微一怔才道:“明博士在杭州书院任职,我与他也有些来往,确然应该避嫌……”
裴杞堂看向闵怀,他眼睛清湛,如潭水般透澈,脸上有种让人难以质疑的雍容:“闵大人交给我,就要听我的安排。”
裴杞堂安静地立在那里,整个人如磐石般。
闵怀不由地佩服,他没有这样的自信,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不过两句话就立分高下。
他委实不如裴杞堂。
闵怀道:“那就交给裴大人。”
裴杞堂道,“闵大人将于松亭留给我,其他的人都打发走吧!”
裴杞堂的意思是遣走陆瑛?
琅华透过屏风看着裴杞堂模糊的影子,这就是裴杞堂和闵怀的不同之处,裴杞堂做事干脆利落,不容置疑,不会给对手任何周旋的机会,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果断,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之上,亲手为庆王翻案。
……
顾家管事妈妈上前低声道:“陆三爷,奴婢送您出去。”
陆瑛眉头微蹙。
于松亭也万分惊讶:“为什么……陆瑛是与我一起来的。”
“奴婢也不知晓,”管事妈妈笑着道,“大约是因为闵大人也要走了。”
于松亭更加慌乱起来:“那……怎么将我留在这里。”
“闵大人嘱咐了奴婢,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和于家少爷说话。”
于松亭吞咽一口。
陆瑛眯起了眼睛,淡淡地看向于松亭:“那你就留下来吧!”
顾家让他离开因为陆家的关系,只要闵怀肯接手这桩案子,要想知晓明博士的事,就必然要传他过去说话。
陆瑛站起身跟着管事妈妈走出去。
顾家在京中的宅子和镇江的祖宅很像,除了种植的树木和寿山石之外,抄手走廊、翠竹夹道,花厅旁是宝瓶门。
陆瑛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镇江一般。
那时候琅华还追在他身后喊他:陆三哥,三哥哥……
陆瑛不由地停下来,他十岁的时候,小小的琅华忽然从宝瓶门后跳出来,吓了他一跳。
这样想着,陆瑛向宝瓶门走过去。
或许记忆中熟悉的身影还在那里。
转过宝瓶门,陆瑛抬起头来,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身影,她穿着淡青色的褙子,外面是白狐皮的氅衣。
琅华。
是琅华。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
陆瑛抬脚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顾家管事的声音:“陆三爷,您走错了,应该往这边……”
管事话音刚落,一个人从小路上折过来,挡在了陆瑛面前。
黑色云纹的长靴,宝蓝色的长袍,穿着同样的白狐大氅,立在他面前。牢牢地遮挡了他的视线。
陆瑛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