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不知道。”她听了这些话,很不好受,一时间变得沮丧起来,“小秀从小就是跟爹一起生活的,小秀没想过。”
“那,如果姐姐问你,你以后愿不愿意跟着姐姐一起生活呢?”我擦了擦她小脸上的泪水,轻声问。
小秀有些犹豫,看得出来,她对她父亲始终是有感情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告诉她,她的父亲要死了,让她放下她父亲来跟我一起生活,肯定是很难的。经过一些考虑,小秀问我,“姐姐是真的愿意收留小秀的吗?”
“是啊,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要个女儿的。”我卸下心防,和她坦然说出,“姐姐经历过一些很痛苦的回忆,在那之前,本来很想要和姐姐爱着的那个人,生一个女儿。小秀知道吗,姐姐曾经有个儿子,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比你大一些,个子也比你高一些。我那时就和我夫君商量,想要再生一个女儿,陪着我儿子一起长大。但是遭遇了一场不幸,突然间什么都没了。后来姐姐看到你的时候,就觉着,如果我要是有个女儿,也应是和你一般大了。”
小秀有些惊讶,“姐姐,是将我当做了女儿吗?”
“是啊,你与年少的我有着一般的经历,那眉眼间和我有些相像,我自然心疼你小小年纪便遭遇这些,所以难免有些代入情绪了。”小孩子对大人所表现出来的感情,有非常敏感的直觉,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小孩子不懂得像大人一套话,他们听不懂那些是是非非,却能很本能很准确地,从大人的直观反应上,觉察出他的情绪,或气或恼,或真或假。只是很多大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懂这个道理,还径自以为能骗得过孩子。
“小秀......小秀也喜欢姐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小秀的情绪起伏反差很大,这和她之前生活的环境有关。
“小秀,你喜欢栾莽,对不对?”从她昨日过激的反应上,我便觉察出了这一点。
她突然表现得很慌乱,完全失措的那一种,四处回避,想要挣脱。我拉住她的手,“小秀,到底发生过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她咬着嘴唇,把小小的嘴唇咬得发白,殷出点点血痕,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小秀,有人欺负你,对不对?”我太熟悉她这种反应了,稍作迟疑,我便直接向她问了出来。
她吓得惨白的一张小脸,不似之前那般活泼可爱。
“小秀,有人欺负你了,他不让你喜欢别的小男孩,对不对。”我问。
“姐姐......”小秀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哗哗落下。
“是,你父亲?”我故意犹豫了一下,小秀的生活里,也着实没有别人可以猜了。“你父亲打你了,对吗?”
我还记得把她带回来的第一天,她那时有些脏乱,可我因为她脚上伤得厉害,也不能帮她洗个澡,所以便端了些水来,帮她擦了一下身子。那纤弱的小身子上,尽是些磕磕碰碰的痕迹。
小秀一张嘴,就哭得不能自己,她拉住我的袖子,生怕我走掉了的样子。“爹不让小秀跟别人......爹说,不让小秀离开开......”
......
在大川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因为战争,他的父亲被拉走入了军营,三年他和他娘都没能见上父亲一面,直到和他父亲一起被拉去当了壮丁的邻居,从那九死一生的战场上,狼狈地讨回来的时候,大川他们才知道,他爹在那一场战争里,被人砍死了。
没了爹,大川的娘带着他生活得十分艰难,世事的无奈,和妇人的无助,大川的娘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抛弃当时仍旧年幼的大川,改嫁给了邻村一个瘸了腿的鳏夫。被丢下的大川时常遭到他人的嘲笑,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和一个比他大许多的男人打了一架。无论年龄还是个头上,大川都不占便宜,那一架,自然是输了,大川被人打坏了脑袋,从那日起,就疯疯癫癫的,尽做些不着调的事。
但是,大川的爹并没有死,在那一场战役里,大川的爹确实挨了一刀,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他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就托那位侥幸藏在死人身下,逃过一劫的邻居带了句话给大川和他娘,告诉他们好好活着。大川的爹昏迷过去,被当做死了,后来在死人堆里睡了两天,又醒了过来,拖着重伤的身子找了个地方,这一待就是两年多。
那一场仗对大川的爹留下的伤,是很严重的,两年来,他的身体非但养好,还越来越差。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离死真的不远了,就想着回来看看他们母子。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改了嫁,自己的儿子让人打成了傻子......
不服气的大川爹找到了大川娘和她的新丈夫理论,他们担心,大川爹当了逃兵这件事,若是让官府知道了,会连累他们。所以趁着月黑风高,没有人知晓大川爹回来的时候,合起来把大川爹给勒死了。
躲在门口的大川,亲眼看到那个瘸子和自己的娘,勒死了好不容易回来的爹。
大川杀了他娘的新丈夫,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毒,那瘸子死了,大川娘从那时就病倒了。
大川是疯傻的,家里又是那样一团乱,自然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直到他快四十了,从城外捡回来了一个逃难路过这里的女人,算是当了媳妇,凑合着过了两年,大川的媳妇生下了一个孩子,没多久,大川的媳妇就跟别人好上,丢下大川和孩子,跟那个人跑了。大川自己把孩子拉扯大,很不容易,对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