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和言家之后,兰宁就一直安不下心来。
从表面上看,麦尔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邪巫女装束上的问题,但这不代表兰宁可以撒手不管,任由他们继续调查。
兰宁虽然远离里弥神社的权力中心,但她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在被举荐为长巫女之前,兰宁就听说过不少负面的传闻。
例如某些长巫女利用职务之便,于自省殿与外来的男人苟合啊;某些长巫女纵容部下在大集市杀人啊;某些长巫女暗中截杀无凭证的行商,私吞货物啊;某些长巫女将神社收购的亚麻布之类的物资倒卖给外人,谋取私利啊等等。
换而言之,里弥神社并不干净。正因为如此,兰宁才会为邪巫女装束方面的事担心。
万一神社真的和邪巫女有关系,我该怎么办?
兰宁品性正直,很讲原则,对里弥神社十分忠诚。但是在和麦尔交流过神学之后,兰宁越发觉得自己的忠诚很有问题。
伊良巫女忠诚的对象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启世大神,这个道理每个神职人员都明白。但即便如此,每个神社还是会将忠于神社的思想灌输给见习巫女,甚至不惜为此将神社的地位过度抬高,给人一种神社就是启世大神居所的感觉。
每一个伊良妖怪都知道,伊良人的神社是初代巫女建立的,并非是启世大神建立的。但是每个伊良神社都会说,神社体系就是启世大神建立的。这种冒用启世大神名义的做法,是伊良妖怪轻视伊良人的另一个原因。
作为一个喜欢追求真理的人,这些事兰宁都知道,却也只是知道而已,没有去深层次的思考过。在麦尔旁敲侧击的提醒她之后,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到底是神社重要,还是启世大神重要?
显而易见,对于神职者而言,后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每一位神职者都想通了这一点,并以此为准则行事,他们就不会建立派系,彼此纷争了。
战巫女出身的兰宁,向来以保护弱者,守护安宁为己任。她知道邪巫女对社会的危害,所以邪巫女是必须要铲除的。若是这件事与里弥神社没有半点关系,她肯定会出手帮助麦尔他们,将那个黑神社从世界上彻底抹杀。
但是……但是如果……如果神社真的和邪巫女有关系……
兰宁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还是反复思考着这件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她早早的去找麦尔谈心,麦尔就会帮她解开心结。那时兰宁就会知道,一直担心里弥神社可能与邪巫女有关系的她,早已对里弥神社失去了信心。
如果不是这样,对神社忠心耿耿的兰宁怎么可能怀疑神社呢?
只可惜现实中没有如果。
兰宁最终的决定,是继续站在里弥神社这边。
她准备尽快的把城主府地牢里关押的邪巫女处理掉,不给麦尔他们继续调查的机会。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宜姗的居所外与麦尔和尤丽丝相遇。
“长巫女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麦尔见到脸色苍白,眼中爬满血丝的兰宁时十分惊讶。她先一步来到宜姗居所外的行为让麦尔感到不安,虽然毫无根据,但他隐约的觉得兰宁很有可能成为他和尤丽丝夺取邪巫女的阻力。
“麦尔先生?尤丽丝公主殿下?”
兰宁看到两人之后也很惊讶,她猜不到二人的目的,却也感到了不安。
“我……我是来拜访城主阁下的。”
“真巧啊,我们也是来拜访潇湖宜姗的。”
尤丽丝以笑容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与不安,同时试探起兰宁的来意。
“我们想和潇湖宜姗谈谈那些俘虏的事。”
在听见“俘虏”这个词之后,兰宁的目光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这让麦尔和尤丽丝感到了些许压力,他们的夺取计划的成功率本来就不稳定,如果里弥神社的人掺和进来,宜姗不放人的概率就增加了。
难道要让麦尔牺牲色相?
尤丽丝立刻想到了补救方案,但在下一秒钟,这个方案就被否决了。
“哦……哦?俘虏?二位说的是关押在地牢里的邪巫女吗?”
因为内心动摇,兰宁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知二位想要如何处置她们?”
“当然是买回去当奴隶了。”尤丽丝不动声色的回答说,“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要付钱,抓人的时候我也出了一份力,按照惯例,潇湖宜姗至少要分给我三分之一的俘虏,剩下的我可以按照市价收购。”
尤丽丝是都古人,都古人买奴隶在外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兰宁闻言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麦尔。
“麦尔先生呢?您准备如何处置她们?”
“我的话……还是想对那些改过自新的邪巫女网开一面。如果她们真心改过,我可以把她们收编到队伍里。家里的女仆是够用了,但为了今后考虑,我要多准备一些信得过的伙计,以应对商队的扩张。”
兰宁见麦尔和尤丽丝没再提黑神社的事,这才彻底安下心来。麦尔和尤丽丝没有询问兰宁的来意,这更是让她轻松了许多。
愿意跟随麦尔的邪巫女一定会在他的指导下改过自新,不愿意悔过,或是做了坏事的邪巫女变成奴隶也算是罪有应得。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制造无谓的杀戮。
兰宁以为麦尔和尤丽丝彻底放弃了调查黑神社的事,便准备在宜姗面前为二人美言几句。当然了,她知道自己在宜姗心中没多大分量,但就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