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中,玄武端坐龙椅之上,聚精会神批阅奏折,很是敬业。但见他黄袍加身,龙冠束发,一眼望去,光彩照人,然则细看,却不难发现眉宇间存了一丝疲倦。
弯月缓缓升起,挂在枝头,冬季的月色明晃晃的,将整个玄国照的透亮,犹如白昼一般。
啪!
玄武面色凝重,将奏折重拍在文案上,掌心紧握成拳。
霎时间,宫殿一众宫女太监都颤巍巍的跪趴在了地上,无不瑟瑟发抖。
唯有皇帝身旁伺候着的太监,挪移着步子,挥了挥衣袖,将大殿的下人都遣退了去。
随后将手中浮沉别在腰间,为愁眉苦脸的人儿按着肩,手法甚是娴熟,带着担心道,“皇上,龙体为重。”
一个太监,没有皇帝的命令,竟敢做到这种地步,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活腻了,二则很得宠,看看玄武的神色,很显然他是后者。
玄武往后靠了靠,轻阖着眼,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分沉重,“北方……下雪了。”
听罢,身后绿色的身影也不住顿了顿,眸子沉了沉。
北方四季寒冷,却甚少下雪,有时几十年不曾落下一片雪花,即便如此,那里的人们也不会渴望看看雪,因为这里一旦下雪,便不会停,且越来越大,连续数十天。
所以,每一次雪后,北方都会发生严重的雪灾,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饥饿寒冷,无数人冻死皑皑白雪中。四处游荡着死亡的恐惧,这种恐惧,占领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到处哄抢食物,为了食物你死我活,落草为寇,比比皆是。
玄武为此甚是头疼,如今又听北方下雪了,叫他如何安心。
“该如何是好……”玄武揉了揉额头,冥思苦想着,看看可还有什么办法,“对了,去将太子请来。”
“皇上,您是要传唤大殿下?”陈瑞听罢,神色有些不自然,惶惶然,低声确认道。
玄武也愣了几秒,才意识到,玄明已经被他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他对皇后不满,痛恨越家,但是对玄明却很是满意,甚至觉得,只有他才能继承他的皇位,守卫他玄国疆土,保百姓安乐,可……自古帝王九五至尊,怎可是个废人!
“罢了,罢了……你也退下吧,朕独自静静。”
“是。”
陈瑞弓着身子,退了出来,轻轻带上殿门。
门关上的刹那,身子倏地笔直,昂首挺胸,受着往来宫女太监的行礼。
因着皇帝宠信,陈瑞的地位很高,独自居住一出,且较之普通太监要豪华数倍。
回了屋,陈瑞立刻拿出写了什么,然后谨慎的卷成一个小小圆柱,塞在了袖子里面,换了一身夜行衣,便不再多做停留,翻窗而出。
夜晚的竹林笼罩在月色下,寂静无声,飞禽走兽皆入了梦乡,除却不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枝头竹叶,飒飒作响,倒也寻不出一丝响声来。
不过,林子深处,却依稀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视线远眺,果不其然,林子深处,两个挺拔的身影相对而立,借着隐约的月光,依稀可见,一人身穿白衣,手持纸扇,另一人一身黑衣,隐于黑暗中,一双眸子于黑暗中,熠熠生辉,犹如开封的利刃,掩不住那份锐利的光泽。
忽然间,手持纸扇的白衣男子,撩起衣摆跪地,“公子,属下擅自行动,中了那陈云的计,差点酿成大错,请公子责罚。”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赵艺升。
若非公子料事如神,暗中相助,怕是他已经将陈云的探子带上府了。
一想到他中了陈云的计谋,心中的不甘与恼火大过自责。
“你也不必自责,此番是夜灵出手,而夜灵并非你能应付的人。”黑衣人阴沉的声音,含着几分冷意。
跟踪的人是两方势力,其中一人,他认得到正是夜灵座下魑魅魍魉中的魅。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切都是夜灵暗中作梗!
“夜灵……”赵艺升默念了一遍名字,眼中带着不解,仰头看向阴影中的男子,“夜灵不是与您达成了协议,祝您取得皇位,如今怎出尔反尔,帮着陈云,对付您!”
黑衣人并未开口,微眯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像极了一只隐藏黑暗中的捕食者,等待猎物的上钩。
赵艺升想起来自己平日里略使小计,便将那些个女子哄骗的团团转,巴巴送上一颗真心。
不由将夜灵与那些个女子联系一处,当下眼中生出几分轻蔑,“也对,世间男人大多抵不住女人的美色,而那些个女人断然挡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过居然被陈云拿下,夜灵也就一个普通女人罢了…”
“普通女人?”黑衣人听了赵艺升的话,又见他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气极反笑“普通女人,能够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将一个稳坐皇位的太子拉下马?悄无声息将夜国易主?天下所有女子都可能是普通女人,唯独她夜灵不可能!此番变故怕是知晓了我已经撕毁了条约,寻了新的盟友,是以利用起了陈云罢了。”
听了黑衣人的话,赵艺升不由愣住,夜国皇族对外宣称,夜国之乱是由禁卫军首领挑起,后太子誓死捍卫皇族,不幸牺牲,这才由二皇子继承皇位。
难道事实不是这般,夜国皇族故意隐瞒了真相。若这般,那公子如何会知道这桩已经被封锁消息的密事儿?
不过现下赵艺升也不敢多问,因为听着那人的声音,他便知道他生气了,叩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