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明明两个人的梦,他先醒了。
叶修庭冷冷看她捂着嘴不住哭,也未接他递过去的丝帕,转身走到桌上烛台前。
“叶修庭,不要!”
他捏着丝帕的手在烛火上一顿,而后扭头一瞪她,却吓得她忙改了口,“哥哥-----求你了,别----”
那是她好几天的心血啊,几乎是下意识般冲过去抢他手里的东西,却被他一手狠狠推开。
丝帕与火苗。只差那么一点了,他一瞬间犹豫,她跪坐在地上,扯着他的衣角不住晃他的腿,“求求你,不要-----”
可他还是狠了心,手一松,那条她绣了好几天的丝帕便落到了烛上。火光灼灼,他亲手,将她的心意化为灰烬,毫不留恋。
低头,看了仍旧瘫坐在地上的叶棠,是他冷声道,“以前的事便当没发生过,以后你没事也不要来了。叶棠,悔悟吧。”
他双手背在身后,袖里紧握,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没有扶她起来。
终于。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什么也没说,也不肯再看他,被抽了魂一样,转身漠然出了他书房。
看她踉跄出去,他却忙将地上还未燃尽的丝帕熄了火,烧掉了好大一个角,可好在她绣的字都还在。
究竟是他真的想清楚了,悔悟了吗?
桌上杯盏凌乱,酒壶里明明有满满的一壶酒,他却不许那女人打开,更不许倒出来一滴。
只因为他记得。她沾不得酒气啊。
不过是他想着,放了她,让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朝上显贵才俊那么多,一定有人会替代他,给她更好的生活。
可眼前全是她站在那里发抖难过的样子,一脸的伤心绝望,仓皇惊惧,最后是踉跄而去的身影。
带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的,能做到的。可叶修庭啊,若是真的能放手,你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吗?
从小到大,他何曾让她如此难过。
可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她脏。
他还逼着她叫他哥哥。
明明,他最恨的就是她叫他哥哥。
曾让她惊醒的噩梦,他正亲手将它变成现实。
一字一句出自他口中,如最锋利的刀子,不只伤了她,更是亲手扎在了他的心上。
“叶棠-----”
罢了,罢了,他割舍不下,再也不挣扎了,他全都认了!
放下手里那方烧掉了一个角的丝帕,他匆匆追了出去。
夜色下。他找了她许久,一连问了几个下人,都说没有见过她。他一时乱了方寸,急的不知所措,她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叶修庭啊叶修庭,她若出了事。你可怎么办。
跑遍了叶府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一条黝黑的小径上没什么人,她正缩在一棵树后哭。
“叶棠。”
他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人,都怪我,叶棠,我其实-----”
他箍着她的腰,她却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着。最后,将他狠狠挣开,她转身。一脸的泪痕,满目清冷绝然,“妹妹心思肮脏,千万别误了哥哥英名。哥哥前程远大,祝你早日迎娶李知蔓,与郡主百年好合。”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与李知蔓的婚约。
叶棠说完就走,再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哄不好了,这次,他真的哄不好她了。
叶修庭紧追几步,扣了她胳膊,不顾她反抗,再一次将她扯进怀里。
她才多大点力气啊,这次他铁了心,任她如何哭着捶他打他,他就是不放手。轻而易举定了她的双手,他一低头,狠狠吻在她额上。
她终于不再挣扎拒绝他了,可还是哭个不停。
他的话,伤她伤得狠了。
“我错了,是我不好,我谁都不娶。”
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叶棠,若你脏。我就比你还脏。谁叫我爱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叶修庭苦笑,“明明每日都能见她啊,可只要一眼不见,还是忍不住地想。”
他说出来了!
他说,他爱她。
叶棠被他这话惊得呆了,她当然知道,无论她与他如何闹,这话都是认不得更是万万说不得啊。
可他终于还是,同她说了。
叶修庭却觉得,出来反而轻松许多。
他多想像别人一样。能正大光明对自己爱的女人好,能肆无忌惮地亲她抱她,惹得她气呼呼瞪他,然后再逗她开心。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他叶修庭一个人的,容不得别人半点觊觎。
他想做这些,以一个爱她的男人的身份,而不是她的哥哥。
他悔,为什么要说那番话,她一定被他伤透了。又疼又怕,叶修庭只抱着她使劲往怀里揉。
第一次被他抱得这样紧,叶棠一时忘了挣扎,听他一边吻自己的额头一边不停说对不起。
最后,叶修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叶棠手里,“若我以后再犯,你便用这个。”
叶棠接了,原来是把小匕首,不大不小适合随身带着。仔细看,可以看到柄上刻着两个字,易之。
她知道,易之,是叶修庭的表字。
这匕首是叶修庭第一次参军事的时候,老将军给他的,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年有余了。与大多数叶家兵刃一样,小小匕首的刀刃也是前窄后宽。
不远处阴影里,一株树后,一丫鬟却将这些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吓得睁大了眼睛,及时用手捂住了嘴。
丫鬟叫小玲。自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