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一扭头,见一身影正匆忙往一株树后躲。
和风见她挨了打,竟然没出声,也没找萧池告状。她只不过是也悄悄弯腰团了一个小雪球。一株梅树下的雪被她取走,露出些枯黄干净的草。
和风觉得好笑,好嘛,她是打算打回来了?于是顺手又偷偷团了个更大的雪球。
来就来。只要不让九王爷看见不就行了,谁怕谁。反正这雪打在身上立刻就散了。
叶棠又一回头,见藏在树后那人果然是和风,且端了个巨大的雪球正要往这边扔。
她却突然朝和风笑了笑。
和风看清她的表情,不由冷笑。这么远的距离,他能扔的过去,可她就未必能扔的过来。也不知她是不是搞不清形势,竟然还一个劲儿傻笑。
抬起胳膊正要往她身上扔,只见她灵巧一转身,裙摆的梅花似乎都飞了起来。可她却将手里那个小雪球往相反的方向扔。和风看见,她手里那个小雪球居然正正打在了九王爷背上。
和风瞬间便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要打他,而是要陷害他啊。
可是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萧池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刚好见不远处和风手里正托着一个巨大的雪球。
和风双脚一软,立刻扔了手里的雪球,一溜小跑,跑到萧池跟前,往雪地上一跪。
“爷,根本不是我,是-----”
一抬头,只见九王爷眉宇微微一蹙,而那丫头正站在他身边拿着一枝梅花偷偷忍着笑。
然后,她又将手往袖里缩了缩,“哎呀,这天可真冷,这雪一定也很凉吧。”
和风看着她,气得直咬牙。
无奈他们九王爷就吃她那一套,听她如此说,立即将她的手从袖里拽出来放进自己手心里暖着。
和风跪在地上,一下就泄了气,“爷,我错了,你罚我吧。”
没想到,九王爷却说,“算了,无妨。”转而一把牵了那丫头又走了。
他从地上起来,又见那丫头被人牵着。悄悄回头,看了看他,又好像低头笑了笑。
和风跺了跺脚,震落膝上雪。
好,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回去的路上,萧池抬头看了看晦暗天色,说,“近日天色不好,加上匪寇横行,外面不太平。听说,赵大人家的公子赵廉,昨夜回府回得晚了,遇上了几个匪寇,钱财被抢了不说,还挨了一顿打,鼻青脸肿几日都出不了门。”
他牵着她走得慢,她却拉着他的手忽左忽右,蹦蹦跳跳,一边拿着他折下来的那枝梅花,一边低头忙着在雪地里印上她的鞋印儿。
他说完这话,她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头看了看一路走来,她成片的脚印。
唔,都不是。
萧池左手藏在袖里,悄悄将那个名单揉成一团。这个赵廉。可是最后一个了。在看当朝才俊里头,除了叶修庭,似乎也没别人了。
萧池又笑说,“最近奇怪,朝中青年才俊,不是吃了些皮肉苦便是损了些钱财。惟独少将军平安无事。”
叶棠一听,忽而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同他说,“我哥哥身手了得,淳于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谁也伤不了他,他才不会有事!”
萧池眼睛一眯,看着她道,“呵,是,叶修庭武功了得,朝中难有人与之匹敌,自然不会有事。本王也就是随口一说。”
听他如此说,才见她脸色方好看了些。
萧池的书房里暖和,叶棠换下了那双小红靴,穿了一双轻丝软缎的绣鞋。正坐在他的座儿上画画。
可萧池这回连桌子的一侧都坐不成了。只因她的那些瓶瓶罐罐碟子盘子已经迅速铺张开来,几乎占领了整张桌子。
那些瓶子,不论是玉是瓷还是翡翠,都被她摆在了一起,且每一只上都有一个日期,就是她画好的那天的日期。
若是她能仔细瞧瞧,就会发现,这么多瓶子里头,偏偏少了一个。那个她心血来潮画了某人那一只小瓶子,不见了。
叶小姐还是通人情的,不仅给九王爷留了一张椅子,还给九王爷留了桌子上的一个小角落。
每每她在瓷身上落下日期,便忍不住拿给他看。
“九王爷,你看我画的这只,可有进步?”
他见了点点头,“已经像模像样了。”
这些日子以来,蔡老伯已经不怎么来,她就自己摸索着画,也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如今,颜色深浅,墨色浓淡,什么色配什么材质,她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萧池又笑说,“或许,不久之后,九王妃便能一笔千金了。”
她听了,坐回去叹了口气。
九王爷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满桌子的东西,“这些我才不要拿去卖。”
“为什么?”
叶棠又说,“这什么东西啊,只要沾了名利,总难免要变了味道,就连个爱好也是。你若是总想着拿它们去换钱,便总要想着人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久而久之,便忘了自己原本喜欢什么。再说了,迎合别人的口味,落笔便难免要有束缚。”
她站起来,随意拿了一个小碟子,碟子底画着几片碧色莲叶,水波清荡却无花也无鱼。
“所以,九王爷,你看古往今来那些大家,不是穷困潦倒便是大户人家。极度困厄的人和极度富裕的人,一个对钱财彻底绝望,再也不求,另一个对钱财彻底腻了,再不屑求。这时候,他们便能随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