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成慢坡状,往高处去,山口突然缩紧,那里便是内院,地势越往里越高,越狭窄,最深处便是内宗。
奎狼站在天枢门前,宽大石门,见角落里布满青苔,墙头还有不少绿藤,心中凄凉万分,甚至都没有勇气进去,十年前,初天枢繁盛之时,虽然座下弟子才几十人,但无一不是人中翘楚,傲视总院,而如今,却是门庭萧瑟,人去楼空。
冉亨业说道:“对不住啊奎长老,我让天元进了内院,倒是把这里给忽略了,等明儿,我让侍卫来清理一下,要不你们先去内院安顿?反正你们人不多,长老阁也够住。”
奎狼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进去,转身说道:“走吧,去内院。”
内院长老居住之所,大同小异,都是环形的二层建筑,四周是房舍,中间是院子,只有门前的匾额不同。院子很宽敞,绕过入门屏风,里面是一条方石铺就的甬路,院子以此为分界,分为左右两个区域。
一侧是练功所用,有兵器架,木桩、石锁等物品,另一侧空空如也,但地面很是整洁。四周是环廊,真个风格显得古朴而又厚重。
傍晚,若是在平原还可见到太阳,但是在这山中洼地,阳光早已被山峰遮挡。天元,奎狼二弟子,居住在东侧厢房,脸色蜡黄,白发苍苍,身穿白色短衣,虚弱的座靠在木床之上,双目低垂,屋内连盏灯都没有,光线很是昏暗。
听院中有脚步声,坐起身体,抄起挂在床头的白色长袍,推门而出。
虽然奎狼面罩青纱,但是师徒相处已经几个甲子,又怎能认不出来,更何况身后还跟着天痴,天元紧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奎狼脚下,以头碰地“师傅!”
奎狼双手颤抖,缓缓将天元扶起,四目相对,久久无语。
天元虽然身体孱弱,比起以前要消瘦许多,但脸上还是往昔那副刚毅模样,身体站得笔直,白色长袍,上面一个褶皱都没有,大体样子丝毫没有改变。
好半天之后,天元说道:“中屋我每天都有打扫,很是干净,路途劳顿,请师傅早些歇息。”
天元表现的越是刚毅,就越是让人心酸,谁不知他伤及内腑,身体孱弱多病,每日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都要卧榻不起。
冉亨业叹口气说道:“你们师徒慢叙,我也要回内宗复命了。”
奎狼说道:“我与你同去。”然后又对天元和天痴说道:“你们自行安顿。”
等冉亨业和奎狼走远,天元对众人说了句稍等,然后便快步进屋。天元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剧烈咳嗽起来,伸手将桌子上的药瓶打开,倒出两粒药丸放入口中,没有喝水,干吞而下,这才感觉好了些。
身后突然传来天痴那沙哑的声音“你啊,天生一副硬骨头,我已经让他们去西屋了,三年没见,咱们师兄弟俩说说话。”
天元挺起腰板,转向天痴说道:“那两个是新收弟子?怎么样?”
天痴找把椅子坐下,抖着二郎腿说道:“天元,我知你心急,但是你记住,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天枢就绝对不会名存实亡,怎么样,昴巨那老灯这几年在内院消停么。”
天元看天痴的样子眉头一皱说道:“师兄,以前的你,天纵奇才,卓尔不群,傲视宗门,那是何等人物,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这还是从前的你么?咱天枢,七门之魁,就算没落,也要有个样子。”
天痴噗嗤一笑,说道:“嘿嘿,样子?你说的也对,不过这样子嘛,是给别人眼睛看的,但实际怎么样,人人心中都有数,就拿天璇来说,人家跟咱来硬的,咱能接得住么?硬的咱是来不了,那咱就跟他们来邪的呗,耍臭无赖也行。”
勾起往事,天元只能摇头叹气。天痴说的不无道理,自从天枢折损殆尽之后,昴巨见奎狼多年不在,整个天枢只剩下了四人,而且还有两个武功尽失,曾多次提议要重振天枢,划拨一部分天璇弟子以充门楣。
昴巨说的冠冕堂皇,而且这件事在某些方面也是顺理成章,但是天痴却从中察觉到了另一层意思,知道宗主莫渊与师傅奎狼一向交好,进到内宗,经过一番交谈之后,莫渊同意由天痴自行处理,不再插手此事。
当天璇率领众弟子来到天枢门前时,天痴站在昴巨身前,悬刀于颈,只要天璇踏入天枢一步,就立即自刎当场,昴巨还不敢作出逼死同宗弟子之事,只得作罢。
昴巨为人善于交往,联合其他门弟子再次登门,他认为天痴曾是雨花石不可一世的人物,绝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死缠烂打有失尊严。
可没想到的是,天痴将风远和风雅(也就是现在的佛头和海雅)两名弟子困于密室,自己横在天枢门口,旁边放了一把刀,声称任何人想要进去,就捅自己一刀,样子简直跟泼皮无赖一般。
天璇弟子哪里会用刀去捅天痴,经昴巨授意,飞身而入。天痴武功尽失,无法将其拦住,扯住那人衣衫,抄起刀来往腿肚子上一扎,大声吼道:“我来替你!”
昴巨不动声色,示意弟子继续往里进,结果天痴愣是接连往自己身上扎了五刀,血流如注,奄奄一息。
其他各门无不为之动容,若天痴是因此而死,在场众人谁都脱不了干系,昴巨脸色阴沉,心中暗自盘算,事情发生在总院,等内宗知道,必定为时已晚,只要众口一词,将天痴说成是犯了失心疯,事情会有很大转圜余地。
昴巨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