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十分克制地低咳了几声,双唇也有些发白,拧着眉,脸上露出了一个很痛苦的表情,但一转而逝,很快地,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僵持了许久,他眉梢一挑,就笑了。
“不愿意好好签是吗?”
我摇头,他扣着我的手腕,猛地埋下了脑袋,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狠狠地咬破了我的食指,我还来不及感受半点疼痛,他攥着我的手,就按在了合同上,两份均按上了我的手印。鲜血淋淋的一个小圆点,看起来极为刺目。
我看着他的举动,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把合同收起来,启动车子的那一刻,我才回过神,“周奕琛,你变种了是吗?”
我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总之恨不得亲手撕了他。恍惚间,我太阳穴突突地一疼,脑袋中莫名就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但对象换了,是我主动咬破了一个人的手,逼迫他在一张纸上按下了手印,记忆中的男孩不怒反笑,骂我幼稚,可语气中满是宠溺。再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物件,还亲自系在了我的脖子上,他说,以后用这个来找他,他娶我。
不得不说,画面中的我,笑得跟智障没两样。那时我才几岁?就这么早熟?还轻信了别人随口一提的承诺,当真是从小蠢到了大。以至于池上泉的三言两语,就把我哄的跟孙子一样。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周奕琛目不斜视,轻而易举地就扫开了我不知何时扬起的手,兀自横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说过,事不过三,苏南,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推下去?”
他这么说,我相信他也做得出来,也是这一瞬间,他冰冷的声音将我扯回了现实。我咬了咬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系上安全带。
可我脑袋依旧很乱,无数个画面交织在一起,我第一次开始好奇,我忘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一路无言,期间我给苏欢颜发了条简讯,跟她约了其他时间,她并没有回复我。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我公寓楼下,与此同时,周奕琛也按开了中控。下车前,他不忘提醒我拿好合同,并笑着说,“丢了也可以,我手上这份依旧有效。”
我胸口团起了一股莫名火,还是那种无从发泄的。
一只脚刚落地,我的背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直到我整个人都钻出了车,喇叭声仍未停下。
我转身,想警告周奕琛不要扰民,可刚吐出一个音节,就顿住了。
周奕琛半个身子都趴在方向盘上,肩头上下起伏得剧烈,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没有一个音节是准确的。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都没听懂。
我无奈,只能先攥着他的后领,将他扶正,避免一会儿引来其他业主的不满。
等他露出整张脸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豆大的汗就顺着他的额头滚了下来,他薄唇半张,双眼闭得很紧,吐出来的气息也很沉。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问。
“你怎么了?”
他不理我。
“你没事儿吧?”
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就算是领带被我揪皱了,依然纹丝不动。
看模样,也不想装的,我试探性地摸上了他的额头,那温度简直就是烫手。细想下来,他应该早就生病了,只是伪装得太好,没人察觉罢了。
我还挺佩服周奕琛的,他再不舒服,也不会吱一声,默默地一个人就扛过去了,反正是我做不到的。我就是有点小病小痛,绝对躺在床上,纵使天塌下来,我都不会起来,更别提大半夜跑出来威胁人。
我在车上坐了几分钟,看他一脸十分痛苦的样子,也曾想就这么转头走了,不管他。可到最后,我发现我还真没法儿做到和他一般,心硬如磐石。
我给吴显打了通电话,让他来接,毕竟我们共同认识的人掰着手指都能数清。
“周奕琛,我给吴显打了电话,他等会儿就来接你,你就先撑一下下,挺晚了,我就先上楼了啊,再——”
见字还没说出口,周奕琛整个人都倒进了我怀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脑袋就在我胸口蹭。
我推他,他就装死。
半响,他勉强地撑开眼皮,开口就是一顿训斥。
“苏南,你究竟有没有良心?我想喝水,你扶我上去。”
我被他吼得一愣,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他哼唧了一声,撑着我的腿,就坐直了,缓了数秒,他拉开车门,径直朝我公寓的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还是没能阻止他上电梯,吐了口浊气,我看在他真的很不舒服的份上,好言相劝。
“吴显真的很快就来,你上去呆不了多久就得下来,不如……”
周奕琛侧目横了我一眼,手臂一绕,勾住了我的脖子,顺势也堵住了我的嘴巴。
“谁告诉你我只呆一会儿?苏南,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是怀不上,我天天cao你。”
周奕琛甚少说这么难听的字眼,我一时之间还真接受不了。
到了公寓门口,我还没翻出钥匙,他就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我看着他顺其自然的动作,心底对他仅存的那么丝同情也随之消逝。
“周奕琛,我就当日行一善,等吴显来了,你马上就滚,知道吗?”
周奕琛不理我,嘴巴抿得很紧。
他几乎把整个重量支撑在我身上,我好不容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