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滚了滚喉咙,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
“苏叙不会有事。”
话音落下,车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周奕琛也不再出声,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车速很快,我的心也很慌,感觉心脏就像被人活生生地挖走了一块,疼到难以复加,却不至死。
可幻想就是幻想,我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都想的太美好。
等周奕琛扶着我到了医院,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刚出电梯,我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双腿就跟注了铅般沉重,基本就是靠周奕琛的力道,才能迈出那么一小步。
走廊的尽头,苏绍堂背对着我,年洁和杨语均跪坐在地面上。
年洁扯着医生的裤腿,反反复复地哀求着,“救救我儿子,求你救救我儿子,才四楼而已,这么快就送来了医院,他不会死的,不会的……你们不可以这样,进去才多久,你们就出来了……不可以……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我要儿子……”
“这是我唯一的儿子,没有他,我怎么办?我怎么活?我的儿子……苏叙,苏叙啊……”
杨语则目无焦距地贴在年洁身边,因为年洁激动而剧烈的拉扯动作,她手臂也会跟着微微晃动,可她不哭也不闹,基本没发出一丝声音,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医生一脸为难,连连叹气。就是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弥漫了我身上所有的感官。
我身子发冷,屏着息,缓缓靠近,微微启唇,想揪着医生的领口质问,是不是在开玩笑,是不是骗人的,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可我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苏叙就这么被推了出来。他身上的白布盖过头顶,唯有一只手露了出来。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我身子一斜,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我又摸了摸苏叙的手背,这会儿,真的没有任何温度了,很冷。我鼻子一酸,抬手试图掀开那块白布,仔仔细细地看清楚,被盖着的人,是不是真的无法睁开双眼了,可手还没挨上去,就被人十分大力地拍开了。
紧接着,我看着年洁扬起了手臂,朝着我的脸颊挥了下来,我浑身没有任何力气,踉跄了一小步,根本闪躲不及,我闭上了眼睛,可仅仅只是耳边拂过了一阵冷风。
我被周奕琛护在了身后,年洁嘶哑的声音不曾停止,她伸长了手臂,指着我的鼻尖,双眼猩红,恶狠狠地说。
“苏南,都是你!苏叙说去找你!我的儿子,今天出门时,围巾还是我替他系的!他说他见了你,很快就会回来!他说要喝汤,汤还在灶台上熬着,他不会骗我,他就是会回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好好的,他却躺在这里!你说清楚!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苏南,你真的不配活着,当初进了监狱,你就不该出来!”
“先是二弟!现在是苏叙!你还想怎样?啊?你是不是希望我们全都死!死光死绝了!这个苏家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啊?”
“你不会如愿!你会比他们,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惨!苏南,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要看着你,我亲眼看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年洁的哪句话刺激到了我,我抱着脑袋,额头贴在周奕琛背上,眼泪压根不受控制地滚落了出来,我看着它们滴落在地面上,散成了一团。我手上还有血,是苏叙的血,被我的体温捂得很暖很暖。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苏叙出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努力地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从我下车,直到进那家清吧,我想不到任何,我脑袋很乱,就像要炸掉一样,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我吸了数次鼻子,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我眼前渐渐模糊,什么也不想看清了。
年洁再说了什么,我基本听不清了,我有很努力地去听,可年洁的声音越发嘶哑,字字句句几乎不成音。苏绍堂至始至终都没拦她,也没劝过一句。
我想,苏叙真的死了,他作为父亲,一时半会儿,也会无法接受的吧?他就是那么狠心,人真死了,他不可能一点也不动容,那是他的儿子,就如年洁所说,唯一的儿子。
我听见了年洁用力敲打周奕琛胸口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重,周奕琛不躲,也不动,就站在我面前,护着我,其中一只手绕过身后,紧紧地扶住了我的腰,让我不至于就这么摔下去。
我没去算,年洁具体闹了多久,直到我双腿站得发麻,直到我的小腹传来阵阵刺痛感,直到她体力不支,昏倒在我们面前。
场面一片混乱,苏叙的尸体还没被推走,年洁就先一步被人架走了,连同着没有了知觉的杨语,一起被带走了。
年洁倒下前,死死地握紧了苏叙露出的那只手,医生费了很大的劲,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就算是分开了,年洁的手指仍曲着的,那动作,极其怪异。
离开前,苏绍堂转身,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视线十分模糊,看不清他眼底的那道阴冷是什么意思。
终于,我的耳边安静了下来,周奕琛攥着我的手臂,强制性让我坐在了走廊边的长椅上。他蹲在我身前,先是揉了揉我的脸,又十分轻地摸了摸我的小腹,好半天,他抬起头,看着我,眸光异常地亮,眼眸中,都是我。
“苏南,不怪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