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生淡淡地,“她不参与这次手术。”
“什么?”
白念生推了推眼镜,继续面无表情,“温医生请假了。”
穆寒时立刻紧张地变了脸色,“她怎么了?”
白念生冷冷一哂,毒舌地反问:“我该知道?”
穆寒时顿时哑口无言,感觉像是被人凌空捶了一棒,脑袋痛得快要裂开:是呢,就连自己这个做丈夫的都不知道啊……
-
家里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穆寒时放心不下,和助理交代两句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车里,男人手握方向盘,猎猎朔风吹得他额发凌乱,极完美的侧脸轮廓。
眉间的沟壑却那样深,刀刻过似的,还缠着乱麻一团,理不出丝毫头绪。
穆寒时想不好,如果见到了温柔,自己该怎样去面对她。
昨晚,他知道自己将她伤到体无完肤。
然而,他却也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有些事是无法被时间冲淡的,它只会越来越深地植根在你的记忆里,像颗毒瘤盘踞,一天天肿大,慢慢地腐烂发臭。
偏生无药可医,稍微一碰,就会让人痛到面目全非。
那个六年前死去的纯真女孩儿早已变成了梦魇,是温柔的,也是穆寒时的。
他们注定了要互相折磨,然后受伤,然后愈合,然后得过且过,然后恶性循坏……
呵,真是冤孽!
-
回到家,穆寒时已冷静得差不多。
管家呆在别院,他暂时没去叫他。
张嫂也不在,看时间应该是买菜去了。
穆寒时换掉鞋子,准备上楼看看情况。
厅的大型沙发,男人却蓦地顿住了脚步。
沙发上有人躺着。
温柔穿着浅粉色的丝质睡裙,静静侧卧,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怀里还抱着电话的听筒。
穆寒时走过去,轻轻抽出听筒,手指触到她火烧一般的掌心,眉宇揪起。
换另外一只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滚烫!
“温柔……”
穆寒时坐下,不停叫她的名字,手心轻拍她的脸颊,却没法把人弄醒。
高烧不退,意识涣散,很严重。
穆寒时小心托起温柔的后脑,将她打横抱起来。
柔弱无骨的小女人垂颈贴着他宽厚的胸膛,闷闷呼吸,几绺发丝散下来,遮住了潮红的侧脸。
穆寒时抱温柔上楼。
走到一半,温柔忽然不安分地朝空中挥出一拳,穆寒时吓了一跳,动作迅猛地躲开,同时原地稳住了身形,避免俩人摔下楼梯。
低头看她,一张小脸紧皱,眉峰都扭曲了,唇哆嗦着,白得毫无血色。
大概是做了噩梦。
穆寒时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却听到温柔碎碎地带着点哭腔呢喃出声——“时哥哥……”
这三个字,犹如林中响箭,呼啸刺进男人的心房!
时哥哥。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久到穆寒时都快忘记,这个称呼是温柔起的,也只有她会这么叫。
二十多年前温家庭院惊鸿一面,饶是青涩懵懂天真无邪。
如今,那段儿时记忆恐怕早已成为了彼此心中的一座孤坟,空空然荒芜到底。
“时哥哥……”
温柔低低呓语,睁不开的眼睛两角,泪光在闪。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