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辰昏睡了三天三夜,再次醒来时,双目憔悴,面容枯槁,原本就瘦削的面颊两侧微微凹陷,已经瘦脱得没有了人样。
安若素昏迷的当天就醒了,这两天一直在易冬辰和安若文病房中间穿梭,提心吊胆,惶惶不安。此刻原本保养得体的她朝夕间渐露老态,此时她又在悄悄拭泪,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竟然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
易冬辰刚刚醒来,眸色黯淡地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知道自己此时的境遇,漆黑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滔天的恨意,嗓子干涸泛着苦涩,声音很是沙哑:“木子呢,木子在哪里?”
安若素见他醒来,提着的心放下一般,正欢喜地起身想要嘘寒问暖,就听见他这句话,脸上的笑意垮了下来,憋不住哭出声来:“冬辰,已经让人去找了,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音信,恐怕......”
安若素哽咽着,不忍说下去,声音降下来,满面悲戚之色,正寻思着怎么措辞才不刺激自己的儿子还能让他接受事实。
可易冬辰一听后半句话,想也来不及多想,近乎咆哮地打断她的话:“不会的,木子她不会有事的,我要去找木子,我要去找木子!”
说着挣扎着要坐起来,此刻的易冬辰哪里还有一点往日里的霸道精干,接连的打击把他折腾得像是一幅套在病号服里的骨架子,一个不稳就能摔倒。脸色半死血色生气也没有,惨白得吓人。
安若素的话落进耳朵里,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其实内心已经隐隐将事情向最坏处想去了,紧张悲恸得手心发凉,一直凉到心里,凉遍整个身体。
木子,他的木子,他的结发妻,他最爱的女人!
安若素见他这幅样子,早乱了心神。此时,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安氏铁娘子,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为儿子殚精竭虑的母亲。
她拼死拉住易冬辰,企图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给她温暖,稳住他的心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搂住他的肩膀,拍打他的后背,近乎于哀求地说:“冬辰,你身体才刚好,你不要作践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明她已经出事了,一直都在让人找,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
话说到这里,安若素再也没有了往日淡定优雅的样子,泣不成声。
安若素年轻的时候看水浒传上说,李逵的母亲为儿子担心,因为思念儿子竟哭瞎了眼睛,心底大是不以为然,她想,为人父母者千万不能因为子女而失去自我,天大的事也要不行于色方才能显出修为。而今她为儿子直哭得视线里模模糊糊,心疼如刀绞,方才知道有些事真的不由人。
母亲的哀哀恳求,让易冬辰的脚步软了下来。
安若素见他犹豫,生怕他心生变数,紧紧搂住他,抓得他一点也前进不了,就这么停滞在了母亲的怀抱里。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强大的女人,可是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和母亲再也没有了儿时的亲昵,他的个子越来越高,母亲在他面前和其他瘦小的中年妇人无异。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母亲的力量不在于年纪而是内心,她心底那股保护孩子的力量纵使千钧也难抗衡。
易冬辰褪去往日坚硬的外壳,露出内心的柔软和脆弱。他倒在安若素的怀里,如孩童般抓住安若素的衣襟,嚎啕大哭的起来,这些年受得风风雨雨,内心里承受的万般寂寥与苦楚,都化成了这滚烫的眼泪:“妈,儿子好累,如果木子有事,儿子也不想活了,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安若素的一颗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身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的真挚与热诚都藏在他看似冷漠孤傲的外表下。他像执着的刺鸟,燃尽一生只爱一次,木子就是那根能燃起也能毁灭他的荆棘。木子下落不明,他的七魂三魄也被带走了,现在的他处在极度崩溃的边缘。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一直知道木子在与易冬辰的婚姻里半点幸福也没有,两个人的心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本该从此幸福美满的生活,却bō_bō折折坎坷不断,自己更是没有好好去照顾好她,将来如何去面对她死去的妈?
内心的苍凉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逝者已逝是生者长已矣,再怎么着,也要彼此支撑着振作起来,还太多的事等着他们去做。就像当年易冬辰的父亲走后,她咬着牙顶起母子两个人的生活一样,她现在是儿子是这个价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自乱阵脚。
当务之急,她必须安稳住自己儿子的情绪。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任由他在自己温暖踏实的怀里哭泣,等到他声音小一点了,她才开按住自己的伤心,尽量让声音和缓些,劝道:“妈知道你难过,但是儿子你不能倒下,木子现在有希望的,要是有一天她回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所以为了木子,你也得好好的活下去!”
易冬辰想到木子可能永远回不来时,伤心糊涂了,听到母亲这样说,绝望的眼眸里顿时有了一丝希望,对,木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要坚守在这里,等着他的太太回来,他不可以有事,不可以让木子回来找不到他。
他从安若素的怀里起来,找回些理智,问道:“老王呢?”
老王一直在门外,刚才听到安若素和易冬辰的对话,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身为局外人,总是被局内人的一言一情所感动。他没想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大男人竟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