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言,脸色一阵惨白,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宠子不发,宠子不发,直到今天我才格外的庆幸,因为母亲对侯爷不顾母子亲情,所以才有了今日顶天立地皇恩浩荡的靖安侯,大哥的愚孝害了两个女人,小九的浪荡差点让侯爷背上贪赃的叛名,这些都是母亲亲眼所见,母亲难道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这偌大的侯府败在您的手上么?”
三娘子说着站起了身,竟轻轻的搀着老夫人坐在了她方才落座的位置的上,和悦的笑道,“我自认没有侯爷这般好的脾气,可偏如今在内宅的事儿上侯爷都是愿意听我的。母亲年纪大了,这内宅纷乱琐事细杂,确也是不适合母亲礼佛念经寡欲修行的,之前我清点家产的时候,发现禅云寺南边的山脚下有一户庄院,我让余管事去看过,背山面水,风景独好,特别适合母亲您打坐念禅,静心养老……”
“你……”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三娘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惧就从她的脑门心直窜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整个人都如石头一般僵在了椅子上,“你……你不怕人言可……”
“何来人言可畏?”老太太话声颤抖,还没说完,就被三娘子笑着打断了,“母亲,我之前和您说过,打狗也要看主人,自从我掌家以来,您明着也从未给我好脸色,如果今天,您出了这侯府的大门,要移居别院的话,咱们对外的说辞也只会说是您不待见我这个儿媳妇,毕竟不管是蕙太妃娘娘、宁姐姐、云嫔娘娘、大姑奶奶、侯爷,九爷还是这侯府的一众下人,只要长了眼睛的,瞧见的可都是我对您的百般讨好和您对我的百般布满。您说,若您真的被另辟宅院单独住开了,谁会信是我这个儿媳妇逼着把您赶出门的?”
三娘子说完后便缓缓的直起了腰身,她的唇边一句挂着一抹薄凉的笑意,可只要细细看去,便不难发现她的笑意中带着一丝不予被拒的坚定和绝情。
其实,她向来都并非善男信女,对老夫人,三娘子也从来都是亲厚不起来的。毕竟重活一次以后,她比谁都更珍惜眼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不管是现在的生活还是不善情话却对她体贴入微的陆承廷,三娘子都心存感激的。
可正因为心存感激,她才会舍不得看到陆承廷这样的难受,这样尴尬的夹在忠孝之间,这样的被并不亲厚的母亲给拖住了前进的脚步。
这府里,始终要有个人站出来做恶人的,陆承廷不来,就她来。反正她不用面对朝廷的腥风血雨,不用面对言官的百般刁难,解决了一个老夫人,侯府的内宅就能太平一阵子了。
诚然,这念头是大逆不道,这举措是万般不孝,所以当天晚上,在面对披星戴月从宫里赶回来的陆承廷的时候,三娘子是做足了夫妻俩要大吵一架的准备的。
“说完了?”静静的坐在桌边,凝沉着一张脸听完了三娘子的话以后,陆承廷神色无波的问了一句。
三娘子深吸一口气,僵着脊梁骨点了点头,“说完了。”
“上官她人呢?”
“还跪在祠堂。”三娘子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一听陆承廷提及上官璎珞,她心里底气便足了许多,“到底是一条命,我之前告诉林婉清的时候她左右不信,如今眼见为实,她对侯爷对我的恨意也能少一些,不过上官……我拿捏不准侯爷到底准备拿小九怎么办,所以只能让上官一直待在祠堂里等侯爷发落。”
“小九……”陆承廷闻言若有所思的用指尖敲着桌沿缓缓的说道,“我要让他跟着小武将军去一趟南蛮。”
三娘子吃惊的望着陆承廷,心里忽然觉得这男人的狠和自己比起来竟是有过之而不及的,“您让九爷去带兵打仗,那不等于让他去……”
不过到底是忌惮了陆承廷几分的,这“送死”两个字三娘子却是有心想无胆念的。
可陆承廷倒比她大方多了,闻言就笑道,“你都能把母亲扫地出门了,我怎么就不能把小九送去南蛮尝一尝带兵打仗的辛苦了?”
“呵呵。”三娘子干干的一笑,闻言心里一虚,立刻舔着脸讨好道,“母亲的事儿……我多半也是气话。”好在下午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正反两套说辞,若是陆承廷觉得她的法子好,那她就能顺杆而上,可若是陆承廷怒喝她这念想是犯了七出大逆不道的,那她也能想当场把话给圆回来。
可偏偏陆承廷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当下竟没有表态,不言反问道,“你这明着阿谀奉承实则是一直在挖坑让母亲往里跳的念头筹谋了多久了?”
“我没……”
“许孝熙,和我说实话。”
他神色凛然的看着她,俊逸的脸颊上透着盈盈的光辉,分明是目光如炬的模样,可入了三娘子的眼,却全变成了温柔似水的深情。
三娘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竟连他这般不怒而威的模样都觉得好看的紧,当下就觉得心房一涩鼻尖一酸,微偏了头就一股脑儿就说道,“从母亲让我掌家开始我就存了这样的念头了,我便就是见不得她这般不把侯爷当亲儿子看,连我这个做继母的都能对昱哥儿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