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阿泰的情况基本稳定了,那一剪刀戳的位置虽然凶险,但行凶的独眼贺当时毕竟已是重伤体虚,力气差了好几分。

“小琼,醒醒。”终于松了一口气,宋辞云把蜷缩在休息椅上睡正香的妹妹捉了起来,一把推到病房前。

“啊?阿泰没事了?”云小琼睡眼朦胧,扬了一脸萌萌的口水:“我就说,这家伙皮糙肉厚跟鳄鱼似的,捅不死哒。”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少不得要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小琼,你来照顾他吧。”宋辞云说。

“啊?为什么是我?那你呢?”

“我当然是回去睡觉啊。”宋辞云揉了下血丝泛滥的眼睛,笑容牵在疲惫里,腹黑的意味却半分不减。

云小琼眉头挑了挑,立刻就炸了毛:“宋辞云你还是不是人啊!阿泰是为了救谁才受的伤,难道你不该表示表示么?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回去睡觉——”

宋辞云脱下满是血迹污秽的外套,整齐叠在手里。

正是因为阿泰救了他,他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投其所好的事,呵呵。

三个月前那次切磋,阿泰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把云小琼掀翻在地。

然而当小丫头草莓色的蕾丝底裤从裙边滑露出来的一瞬间,宋辞云看着那家伙红成鸡血的脸——唉,终于可以确认他不是gay了。

“乖,我不也是为给你爸报仇才惹上这么大的危险么?”宋辞云捏了捏妹妹红涨的小脸,“你替哥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的好像那不是你爸一样!”云小琼撅着小嘴,简直无力吐槽。

“不过,你说爸真的是因为那样,才被人给——哥,我不相信。你从小就不在爸身边,你根本不了解他。他能有今天,全凭一个义字当头,怎么可能干这么没水平的无赖事?

就算他亲口承认,也一定有隐情,难道你不打算再查下去了?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否则你还想怎样?”宋辞云凝着目光,从之前故作轻松的调侃幻化几分严肃,“独眼贺已经栽进去了。当初亲手把刀子砍在云老六身上的人,我如你所愿,一个都没放过。那你是不是也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乖乖营生不要再惹是非?”

“可是——”云小琼还想再争执些什么,这时候医护人员正好把阿泰推了出来,准备往病房送。

“别可是了。”宋辞云推着妹妹的肩膀,把她怼过去,“你再怎么纠结,你爸也不可能把那些残肢碎块拼起来召唤神龙是不是。有限又年轻的生命,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陪陪值得的人。去吧,皮皮虾!”

“你……真要我照顾他啊?”云小琼是玩枪长大的。什么照顾布娃娃过家家上医院这类的,光想想就鸡皮疙瘩。

她要是看到谁受伤了重病了,不但没有半点治愈圣母心,反而分分钟很想一刀追上去,彻底解决人家的痛苦。

“不行么?小琼,你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学学女人该怎么当。喂饭洗衣倒马桶,从这一刻开始吧。”

“宋辞云你说的这叫女人么?这是保姆!你个没药救的直男癌,就欺负我有能耐,你敢叫佳姐喂饭洗衣倒马桶么?”云小琼气呼呼的,一脚踢在阿泰的担架床上。

脸色苍白的男人还在昏迷,但呼吸机和心跳监控仪表上的数字很明显发生了诡异的波动。

云小琼吓得不轻,赶紧蹲下来稳住他的肩膀,表情和动作跟救治羊癫疯似的。

“唉算了算了,听你的就是。”云小琼的口吻虽然顺从,但少不得几分逼奈下的不服气,“反正我一向斗不过你——唉?不对呀,以前打不过你是因为有阿泰在。现在他躺下了,我揍你你是不是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说着,云小琼掰了掰手指,关节咔咔响。

宋辞云:“……”

***

单手把外套搭在肩上,宋辞云独自下医院的楼梯。

把阿泰交给云小琼,他是一百个放心的。虽然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不会洗衣不会做饭,更别提照顾病人了。

但对阿泰来说,哪怕云小琼喂他吃狗屎他都能美滋滋的吧。

宋辞云觉得,这应该算是功德一件。救命之恩就是要想人所想,还在刀刃上。

“那我呢……别人救了你的性命,你还他想要的爱情。我也救过你,你拿什么还我?”

宋辞云很讨厌这种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的感觉,特别是,一双躲在暗处的窥探之眼。

甚至不需要转过身,宋辞云就能从那个女人身上万年不变的香水味认辨出来。

“小琼现在变化这么大,我今天都没能认出她。”

宋辞云始终没有转身,他并不屑于用太犀利的目光来断绝周丽娜的残念。也不想再用特别的方式来让她自作多情地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我撮合他们,是因为阿泰配得起小琼,小琼也值得阿泰爱护。但能不能在一起,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周丽娜,如果早知道你会像场噩梦一样纠缠不休,我宁愿当年不要承你一次情。”

“可你就是欠我一条命。无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事实。”周丽娜快跑了两步追上去,拦在一身疲惫的宋辞云面前。

“哦,那就欠着呗。呵呵,我又没说一定得还。跟我打良心牌?你忘了我身上有一半的血统挺无赖么?”宋辞云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实在太令人窝火了,周丽娜气得眼圈发红,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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