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过横尸的现场,拖出来两张还算能坐下的小板凳。又从小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随手丢给方静竹一罐:“林家的人,想砸谁的店,还用打招呼么?
报警也没用,管不了的。”
一提林家,方静竹开拉环的手顿然僵了僵。
难怪自己觉得那女人有点面熟,原来是林谦他姨夫家的三外甥女啊!
叫什么来着?管她叫什么,就叫酱油女a吧。
“我记得这个女的不是上个月才结的婚么?嫁给县里一个小煤窑老板。当时婚礼弄得可风光了。”
方静竹隐隐约约记得林谦跟自己提过一句半句。但她工作太忙了,基本没工夫搭理八卦。
“是啊,问题不就在她那件婚纱上么?”
老板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从地上拾起一片残破的白纱。表情如同在祭奠天鹅的翅膀
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简单。
就是酱油女a觉得自己嫁的男人是个土老帽,穿金戴银的衬不出她小清新的风格。听人家说百年良缘这家店很有气质,非要过来选购一件。
又不肯按规则来,看中的那套连她一条腿都穿不进去,于是逼着老板给她专门定做一身。
老板起先是不同意的,笑话一样。做这种概念生意的,谁还不是小公举啊?总有点情操在里面吧?
酱油女a也是杠上了,最后把那价格飚得
你说买婚纱都没人信,怎么看怎么像是包养鲜肉大叔出的价。
最后奸商老板到底还是屈居在铜臭之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专门给她弄了个私定款。
没想到酱油女a在临近婚礼前夕管不住嘴,又吃胖了十斤婚纱拿到的时候,胸怎么都塞不进去。
婚庆的人把捆大闸蟹的方法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算是帮她上了身。
可怜的小婚纱,一直坚持到交换戒指。
主要是交换戒指的时候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姑娘胖的连手指头都塞不进去。
最后刺啦一声,从后脖颈子到后腚尖,四十几万的婚纱撕成了东非大裂谷。
听完了老板的叙述,方静竹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但还是本着人民警察的操守,神色一板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是呀。”老板见她一掌捏碎了啤酒易拉罐,赶紧又递上去一罐新的,“马上要当新娘的人了,一辈子就一次。怎么能放纵自己胖成这样啊?啧啧,太不像话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她自己撑坏了婚纱,怎么能过来毁坏你的财物,这还讲道理么?!”
“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老板委屈地坐回椅子上,用单臂抱抱自己,“有些人,未婚夫跟闺蜜跑了,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殃及池鱼么?”
方静竹狠狠瞪了他一眼,拈起大罐啤酒咕咚咚咽了下去。
其实她酒量很一般,只是多年在男同事的圈子里打拼油了,再逞点强,也就练就了一身饮牛的本事。
可是她酒量长了脑子却没长,始终没有意识到,眼前这男人只顾自己小口小口地抿着,却已经递给她四罐了。
“我跟你说,冯冯什么?”方静竹已经有些醉了,小板凳晃晃荡荡的,就像一个从战场废墟里横空爬出来的女将军。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不知道源于哪里。
“冯斯特洛夫斯基。”老板抬了下眼睛,满满的都是诡异的笑意。
“呵呵。别骗我了。我听到她叫你,写”方静竹笑得有点抽搐,“写什么?哪个写?”
“写意人生的写意。”
“好,我去查查。”
说着,方静竹摸出手机。
她是警察,冯写意是知道。
如果用一些内部系统,查到冯写意这个人不仅被通缉过,还挂掉了那真是一件不好玩的事。
“喂,你在查什么?”
“嗯冯写意。”方静竹眯了眯眼,盯着屏幕上的结果,拖着长音念叨:“才艺多能,智谋奇略,忍柔当事,鸣奏大功。大吉。
健全长寿、先天五行不和者不遇。任何难事皆巧于奏大功。
唉?你的名字今年运势挺好的啊!”
尼玛居然是在占卜卦!
“醒醒,你是人民警察好么”
冯写意悄悄换掉了方静竹手边的啤酒,又打了一罐新的上去。
“是啊,我是特立独行刚柔兼并的警花,我男人支持我,我闺蜜理解我,我本来本来应该”
方静竹身子一晃,整个人从矮小的板凳上跌了下来。
冯写意抬脚就是一踹。
“我都这么狼狈了你还踢我!”姑娘哭了。
“我要是不踹你,你现在就坐到碎灯泡上了。”男人慢条斯理的一句话,让方静竹哭得更加难以自持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别让自己再伤的更狼狈。”
方静竹缩在翻到的沙发后面,双臂抱在膝盖上,脸埋得深深的。
“都怪你如果你不戳穿的话,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只是一时情难自禁,也许林谦还是爱我的,萌萌还是心疼我的。也许这个错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家的婚纱会知道。”冯写意低吟了一声,拾起桌子上唯一的那一件。因为被包装得好,所以没有像其他可怜的孩子那样惨遭屠戮。
“我家的婚纱,会给不珍惜自己的姑娘一点教训。就像酱油女a一样。同样,也会给真正需要她的姑娘一些鼓励。”
展开来,雪白一片。
男人单臂挥洒,有些辛苦却不叫它有半点曳地。
“你看,它也许真的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