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足了二十个小时,再开眼的时候,天蒙蒙亮。
方静竹把车子加满了油,四下发动一下,性能也还好。抬眼看看到冯写意正在那边喂花生吃花生,表情宠溺得像一幅抽象画。
“上路前,咱们去医院看看李凤霞吧。”方静竹提议,走过来帮冯写意把花生弄上了车后厢。
感觉花生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可能昨天被骑了一顿,严重挫伤了自尊心。
“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她是不是?”
方静竹低着头,给花生套上了雨衣。别说,萌萌的还越看越顺眼了。
“昨天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过,自己从老家出来,跟同乡一起在淮临市一家餐馆打工。后来认识了一个姐姐,说带她们去好生意,赚大钱……同时在一块的,还有两个女孩,她们操着潮定的口音……年纪当时,跟我差不多。”
“你表姐她……”
方静竹的家乡就是潮定。
“应该不会吧。”方静竹深吸一口气,“我表姐很瘦,她说一个是胖姑娘。另一个少个手指,我表姐又没少。上路吧。”
方静竹
早上的空气很好,往东再走两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唐镇境内。
“就是前面那栋小房子了。”冯写意指着一片院子,叫方静竹停车。
鼓了鼓腮帮子,方静竹往后方的车厢上看了一眼,心里怨怨不舍地说:“就不能……不把花生留下么?”
冯写意说今天就是过来把花生送给人家的,所以方静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也失落了两个小时。
“怎么?有感情了?”冯写意笑眯眯道。
“嗯。”方静竹轻哼一声。
女人真是太奇怪的动物,不舍得这三个字对她们来说简直也是比眼泪还泛滥。
短短两天的时间,方静竹已经与这家伙建立了良好的革命友谊。就这么分道扬镳,她难受极了。
摸了摸花生的背毛,冯写意叹了口气:“花生要还给他的原本的主人呢,如果你也想养只草泥马,我们可以去环岛羊驼养殖基地……”
“它哪有主人啊,你不是说,因为没人照顾它才不得不托给别人么?那,如果我这次任务执行结束后,想要回来接它行不行?”
方静竹幽怨着漂亮的眉头,凑近花生粗重重的呼吸:“你看,它情绪好像也不高,一定是知道要离开我们,心里也难受。”
花生还真是通人性,难过得连嚼嚼嚼都不愿意了。只蜷着四条小腿,不停抽搐。
“下来啊花生。”冯写意牵它的缰绳,花生摇头晃脑地抗拒。
方静竹难过得眼睛都红了:“你看呀,它真的舍不得走!它……冯写意!你快看!”
只见花生身下脱出一道长长的血迹,连稻草都染得鲜红!
“花生!”
“它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出这么多血!”方静竹忽而惊呼:“是不是昨天逃跑的时候受伤了!”
冯写意盯着花生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想,它可能是要生宝宝了。”
生宝宝?!方静竹盯着花生屁股下面露出的一只湿淋淋的小蹄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它……冯写意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跟你说过它是女孩子呀。”
冯写意拉住方静竹:“别打扰她,让她安静分娩。”
“可是…可是…”方静竹全然无法淡定:“它怀着身孕昨天到我们两个奔波十里地?它……它……”
“抱歉,我之前也不知道啊。”冯写意表示,如果早知道花生已经要做妈妈了,他宁愿让花生骑着他自己。
“你怎么会一点不知道!”
“它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方静竹终于安静了,可能是觉得冯写意说的也有道理吧。
羊驼宝宝的蹄子又伸长了几寸,花生显得很痛苦。整个上半身都卧倒了。
方静竹问冯写意该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帮它拽出来?或者,哦,对先去烧热水!”
反正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虽然方静竹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生孩子要先烧热水。
难道就跟烫一下好拔毛似的?!
“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说话间,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方静竹站直身子,上下打量着。
“噓!”冯写意拉着方静竹的衣袖,将她拽回身边。方静竹这才看清,老奶奶似乎眼盲,浑浊的眸子里透着雾蒙蒙的纱,小步蹒跚却不减气质。
站定在两人身前,老奶奶转着目光左右嗅嗅,耳朵动动。最后笑眯眯地说:“写意,是你来了对不对?呵呵,好像……还有姑娘的气息?你可终于给阿娘带个姑娘回来了啊!”
方静竹当时就傻眼了!
大概是因为没听到阿娘的阿字,她下意识就把老太太当成冯写意的妈了!
“阿姨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是的……我跟写意只是好朋友,没想到他今天突然会带我来见您,我这……”
方静竹慌里慌张,表示自己连点礼物都没准备。不像人家花生,肚子里还带了个球。
“是的,您误会了。”冯写意上前扶住阿娘,把她的手搭在了方静竹的手腕上:“这可不是姑娘,您摸摸这粗糙的,一看就是女汉子嘛!唔!痛!”
老太太抬起尖细的拐杖,冲着冯写意的膝盖就是一抡:“你这样子跟姑娘说话很容易孤独终老的!闺女你别介意哈,写意就是这个腔调,他对女孩子好也不会表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