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办法了吗?”
一个身穿淡灰色直垂的男子惶恐道:“我的孩子……”
他身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缁衣的和尚,和尚摇摇头:“那还是个死胎,源郡守,还请您早做决定。”
和尚躬身行礼后离开,留下怔忪的男子,半晌,那男子转身,踉踉跄跄的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和室外。
刷拉,纸门由仆从拉开,男子缓步走进去,面前竖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躺着一个女子。
男子道:“英子,静元大师说……”
“我不相信!”那女子猛地尖叫起来:“我的孩子不是死胎!不是死胎!!”
女子哭泣着:“至光大人,求您了,我的孩子肯定还活着,还活着……”
男子闻言不由得掩面哀泣,他也不想这样啊,他的第一个孩子自幼体弱多病,七岁时就病死了,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染上风寒走了,第三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落胎,这是第四个了!
第四个啊,可万万没想到当静元大师诊断后竟做出了那孩子是个死胎的结论!
男子三番四次欲说出落胎的话来,但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将话咽回肚子里,他叹了口气,也罢,等明天英子稍微理智些再说好了。
当夜,海风阵阵,天有星落,仿佛顺着天桥立的通道从高天原落入阿苏海,天桥山上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突然一愣,仿佛看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就见这颗星星无声降落,最后缓缓消失。
看星星最后消失的地方,似乎是……源郡守的府邸?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白日源郡守请隔壁成相寺的静元大师入府去秽,却不成想静元大师刚入夫人院落,就发现夫人身上竟有死气萦绕,仔细一看原来这一次源郡守的英子夫人所怀之子居然是个死胎。
不过现在……恐怕不会再是死胎了。
男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天桥山,明日要赶个大早呢,可不能让成相寺里的和尚们抢先了。
第二日,源郡守让人熬了落胎药,亲自端着药去后院见自己的妻子英子夫人。
经过一晚上的缓冲,英子夫人已经恢复了理智,然而看到源郡守端着汤药过来,还是忍不住哀泣起来。
“与君成婚十余年,竟未能给您诞下后裔,实在是……”
源郡守轻轻扶助英子夫人,虽然表情依旧不好,但看着英子夫人的眼眸中满是温情。
“英子,这不是你的错。”
英子夫人呜咽一声,十余年无子,家君早已对她微词颇多,若非自己的丈夫只是庶子,想必家君早就要求自己和至光大人和离了。
源郡守将汤药放在英子夫人嘴边,英子夫人心下一叹,正要喝掉,却听仆从突然开口:“大人,夫人,海部社主来访。”
源郡守和英子夫人同时一愣,两人对视一眼,英子夫人眼中猛地绽放出明亮的光彩:“至光大人,也许……也许是静元大师看错了呢?”
源郡守立刻道:“莫要说胡话!静元大师修行数十载,怎可能看错?”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了,但源郡守心中依旧忐忑起来,这可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他道:“我去接待海部社主,你且先等等。”
说完源郡守飞速离开,英子夫人见状反手将那一碗药丢出房间,瓷碗在回廊上翻滚了几下,停下了。
她淡淡的看向身边的侍女:“洗干净。”
那女侍面色微变:“是。”
英子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情不安极了,就在她焦虑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就见自己的丈夫竟带着海部社主过来了!
旁边的女侍连忙放下垂帘,重新摆好屏风,源郡守挑起帘子冲进来,他扶起自己的妻子问在帘子外站立的海部社主:“元直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海部社主看着帘子后的英子夫人,确切来说是英子夫人腹中那个胎儿,不由得发出感慨:“多么璀璨的灵光啊……”
他深深的躬身行礼:“英子夫人,您腹中的孩子于昨夜得到了新生,恭喜您,这个孩子活过来了。”
英子夫人闻言喜极而泣,她激动万分的对源郡守道:“我的孩子有救了!”
源郡守也高兴起来,不过下一秒海部社主的话就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然而想要顺利将这个孩子孕育出来,对英子夫人损耗极大,源郡守,英子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您只能选一个。”
源郡守脸上喜悦的神色凝固了。
海部社主轻声道:“还请您尽快做出选择。”
昨日静元大师也说出了这句话,今日海部社主同样以此话告知源郡守,源郡守听后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英子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叫来女侍帮忙扶住源郡守,源郡守哀叹一声,睁开眼睛,在发现妻子关怀的眼神后,不由得痛哭失声。
“上天对我何其苛责啊!”
“英子,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源郡守紧紧握住英子夫人的手,涕泪连连:“我们不要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英子夫人怔了怔,缓缓的松开了源郡守的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至光大人,因为深深爱着您,我才想要为您留下血脉,这也是我活到现在唯一的动力了。”她笑着,泪水顺着眼角落下:“请您原谅我吧,至光大人!”
源郡守抱着自己的妻子痛哭起来,垂帘外,海部社主松了口气,他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