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川可不是王恒之那般的好性子,既是知道了梅香有问题,他也没耽搁,直接吩咐去看着梅香。这方面,锦衣卫可是各中高手,下头的人得了话音,自是很快便去安排,重又把梅香上上下下查了一遍。虽说幕后之人安排的滴水不漏,但梅香毕竟还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又没经过什么事,再小心谨慎肯定还是会露些底细得。
锦衣卫来去如风,第二日便上前来报。
王恒之与陆平川都已是心焦如焚,一夜都没睡好,自是让他们赶紧把话说了。
那侍卫入了内室,躬身立着把话说明白了:“回两位大人的话,因薛县丞已死,王妈便想着要搬出去另谋生计,故而用这几年的积蓄陆续的在外头置了田地和屋子,梅香也存了些银子,索性便托王妈在边上给她也买个小屋子,日后也好互相支应。正好,昨儿有个女人搬进那间屋子,对外就说是梅香的亲人。”
不用等陆平川吩咐,下头的人早已手脚利落的把困成一团的梅香、王妈以及那个所谓的女人都给丢了进来。
梅香满脸惶恐,通红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只是来回看着坐在上首的王恒之与陆平川,被塞着帕子的嘴里呜呜作声。
陆平川眼神示意了一下,自有人上前把这三人嘴里塞着的帕子扯开,这三人早已揣了一肚子的惊惶,嘴里得了个自由,不由得便哭嚎起来,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喊冤喊得几乎要顶破屋顶。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老中少三人组倒也配合得默契。
陆平川活到现在,手里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有。故而,他一声不响就把手里的茶盏丢到梅香的脸上,直接就把梅香细白的额头都砸出了血来,嘴里冷冷一句:“安静些,给我闭嘴!”
神鬼怕恶人,一见着血,这三个立时收了声,面色惨白的跪着,只默默流泪。
陆平川这才纡尊降贵的开口问道:“赶紧的,把事情都说了吧。”
王妈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一听着话音就想要告饶喊冤,只是眼角余光见着边上的梅香神色有异,立刻就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用力用身子挤了对方一下,把人撞得一歪,扬声怒骂道:“你个小丫头!你说,你究竟做了什么?!我把你捡来养到这么大,得过星点儿的好处没?临了临了,倒是被你连累了!你个小浪蹄子,坏了心肝的.......”
王妈嘴里唾沫横飞,梅香被扑了个正着,不由垂头抽噎起来,只是仍旧不出声。
王恒之看了下首这几人一眼,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搁下手中的青玉盖盅,开口道:“既然都已经跪在这里了,梅香你必然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妈大雪里头捡了你,把你养到这般年纪,处处照顾,对你也算是有救命、再造之恩,你让她这般年纪还为你受罪,当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梅香双眼已经肿的和杏核一般,嘴唇哆嗦了几下,重又咬住下唇,似是欲言又止。
王恒之抬高眉梢,接着道:“我家夫人怜你年纪尚小,孤苦无依,这才收了你在身边伺候,纯粹不过是一片善心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她们对你怀着的善心用来作为你伤害她们的工具。如此用心,何其歹毒;依你言行更是不孝不义,何其可恶?若世人皆如你,何人再敢行善事,发善心?下一个梅香怕就要死在雪地里。”
王恒之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不带半个脏字,底下的梅香听了这话却仿佛被抽取了脊梁骨,彻底的趴在了地上。她哆嗦了几下,终于开了口:“是他们找上我的......他们说,我娘当初是不得已才把我丢下的,这几年一直在找我。只要我替他们做几件事,就让我和我娘母女团聚。”说到这里,她抽泣了一声,含着泪看向边上浑身哆嗦、面色惨白的中年妇人,低声接着道,“他们把我身上的胎记、襁褓的颜色花样等等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王妈听到这里,几乎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用力的顶了梅香一下,恨声道:“好啊,早知如此,我那日何必捡你?养到这么大,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没见过一面的亲娘。我,早知道我就让你呆在雪地里,当年就能母女团聚!”
梅香吓得哭成一团,见着左右看来的目光皆是冷冷,边上的王妈满脸怒火和失望,刚认来的亲娘却是一脸麻木惊恐。她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低着头,重又把话说下去:“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让我来传些消息出去,我也没特别在意。后来,大概是七夕之后,他们就说要我与他们里应外合,要把夫人劫走。”她用力咬住唇,下唇已是血迹斑斑,“我开始的时候不答应,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说是最后一回,都已安排妥当了。后来还把我娘的血书递过来了,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陆平川听到这里已是冷笑:“哈,你没见过一面的娘的性命,倒是救了你性命的王妈还有王夫人重要?!好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梅香怕极了陆平川那不阴不阳的脸色,把头转向王恒之那边,看着那张含怒的冷脸,怯怯的道:“那天我心里害怕,怕对方杀我灭口,故意在手掌里藏了一根针,用针扎着手心,所以并没有晕过去。”她一咬牙,大着胆子道,“我看见了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