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皇帝却是脸色骤变,怒不可遏:“朕不同意!”
从古至今,何来皇后一嫁多人之说。
莫说是皇后了,就是穷苦人家也知道一马不鞁两鞍,单牛岂有双车并驾的理,若真要是皇家传出这样的事情,岂非是让天下人耻笑!
“穆临寒。”头一次的,小皇帝沉下眼神来对着他厉声道,“你莫要仗着父皇封予你的特权太过放肆。要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姓云的!”
穆临寒却不以为然,慢慢回道:“等为陛下算了最后一卦,我就带着迟墨辞官回乡。”
接着,他看向安沉秋,对着他抛出橄榄枝,“安将军可要一起?”
小皇帝怒极:“你!”
安沉秋却当真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而后他抬起头,回道:“值得一虑。”
“明摇,你!”
安沉秋截住了他的话,“陛下。”他说,“微臣常年驰骋疆场,征战四方,确实也见过有女子三夫四侍的地方。”
“那些蛮邦小国怎可与我们相提并论!”
云锦黎怒斥道,“安将军的鲜廉寡耻学到了何处!”他甚至不再对这个亲同手足的儿时伴玩以字相称。
安沉秋知道他放不下面子。
也是,高位坐的越久,身段也是越发的僵硬,难以放下。
于是他不再去看云锦黎,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迟墨的身上。
岳芷青和舒景岚都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在小皇帝发怒的时候,岳芷青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舒景岚拦了下来。
“莫要着急。”
舒景岚道,“静观其变。”
她比谁都知道自家大儿子对待亲近之人不过是个花架子纸老虎,只不过是嚣张声势色厉内荏罢了,翻不出什么浪头。
“迟墨姑娘。”安沉秋对着她微微颔首,“我可否问你三个问题。”
“安将军请问。”
“迟墨姑娘觉得爱情是一切吗?”
迟墨点头:“是。但它不是我的一切。”
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安沉秋蹙起眉,“那迟墨姑娘觉得什么是你的全部呢?”
“安将军问错了。安将军应该问,什么才称不上我的全部。”
安沉秋忍不住一笑。
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当真是好看,越发显得面若冠玉,丰神俊朗。
“我还想问迟墨姑娘最后一个问题。”
“安将军请问。”
“如若。”他给出了这个一个前提,“如若迟墨姑娘与我相互倾慕,感情之深到若离开了我,你也绝不独活的地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顿,眼神往云锦黎身上一瞄,就见他将手握得死紧,脸却很是不对心地别向了另一边。
收回眼神,安沉秋对着迟墨微微一笑,继续道,“如此,倘若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迟墨姑娘可会为我殉情?”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迟墨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安沉秋说的情况,不正是封丞逸与她嘛。
迟墨回以他一笑,语气决绝:“不会。”
出乎意料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安沉秋却是笑了,格外温柔的笑容。
然后他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人生的第一意义是生活,人必须活着,爱才能有所附依。”
被生死悬隔的渺然与创痛覆盖了漫长如星河的人生的青衣女子静静地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既虚幻又真实,如梦似幻又颠扑不破,最后变得澄淡明洁,像雪花一样,将曾经尖锐的疼痛抚平。
“有人告诉过我,没有一种爱情值得以这样的代价去沉沦。”
听到她这话的小皇帝一愣,而后却是将手指捏的更紧了些。
“所以——安将军。”她用这样的话来作为总结,“我会活着。只要我活着,你就陪着我一起活着。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我的过去,同样的。”她指着自己的心口道,“也活在我的心里。而只要你活着,我就有勇气爱你。”
白发如雪的女子慢慢的笑着,接着对他说出了他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言语。
她说:“从此往后,我活下去的意义就是为了爱你。”
纵然知道她的那句话也不过是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安沉秋仍是被她的眼神和言语所迷惑。
凌厉的眉眼尽数软化,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那么。”他抬起璀璨的眸子,笑着,“若是国师辞官回乡,还请一定要唤上下官。”
那冰冷肃杀的面容因爱而温柔。
云锦黎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给他这么个惊喜。
岳芷青和舒景岚却是不约而同地都轻叹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只一瞬,她们仿佛都已明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安沉秋对着云锦黎俯身跪去,“陛下,微臣此生此世,只这一条命。”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镇住了云锦黎将要爆发的怒气。
“叱吒蛮疆,纵横南荒,百战沙场碎铁衣。微臣身经百战但好在大难不死,几次皆是千钧一发之际方才夺回一条险命。”
云锦黎听着,不由微微变换了脸色。
他是知道这些的。
“明摇——”他的镇国将军之位从来都不是祖先荫庇而得,而他战神之名更不是沽名钓誉,而是实打实的,靠着遍身的伤疤方才得以换取。
“人生在世,俯仰天地,若梦一场。往来唏嘘,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复循环,不曾变更,令世事两茫茫,若是不曾追逐自己所渴求的人事,那与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