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还不是你的婚事儿?你闭嘴听着就行,没事少插话。”周氏气的拍了他一巴掌,这才道,“老安,你们家具到底打得怎么样了?大后天可就该送聘礼了,咱们的这些家具,必须得在送聘礼之前头一天出门,你估摸着时间够不?”
“嗯……晚上加加班儿,时间肯定够了。就是……”安父想了想,估摸了个大致的时限,觉得按目前的进度肯定没问题,但看了眼沉默的赵弘方,目光有些迟疑,“弘方啊,要不你这两天别回家了,在我们家凑活两宿?”
“成,大伯,我没事儿的。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事儿,要不是我爹身体不好,我又顶不住事儿,也不会劳累到您和阿达姐夫,跟我您可千万别客气。”赵弘方小胸脯拍的啪啪响,答应的特别利落。
别看赵弘方年纪小,说话倒是利落,有理有据的,让安父本来有些不满的心,瞬间也服帖了,越看这个亲家的小子越顺眼。有了这样的小舅子帮衬,安父心想,就算未来帮不了大忙,他也不会给儿子拖后腿的。
只有结亲的亲家家里都是明白人,没有搅事儿的存在,他儿子的日子才能过的顺畅啊。现在只希望,这小子的眼光和运道都好一点儿,娶个明白事理的媳妇儿……
赵弘方完全不知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表白,就让亲家大伯想到了他以后娶亲的事儿了,因为要在这里住两天,趁着天热还没开工,他跟安父和周氏说了一声,回家汇报去了。
该说的说完了,饭桌也收拾好了,酒足饭饱的众人各自找休息的地方躲闲去了。
夏日的正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时候干活,不但容易中暑,有刺眼的阳光晃着,人们也无法集中精神干活儿,简直事倍功半。那效率,两个钟头加起来,还不如歇够了身体,缓好了精神,等日头没那么毒了,再一鼓作气半个钟头有效率的多。
安逸一躺躺了好几天,今天才算是离开了床榻,虽然身体不好,短时间内他也不想再躺会去了。回到了卧室,他找了本儿关于工程的书看了起来。
虽然这书他看了很多遍,但那里面的设计和理论,哪怕是一遍又一遍得看,还是很有些韵味。安逸承认,他对这些东西,真的感兴趣了。
——也许,我可以做个模型自己试验一下看看?
把自己设计的理论通过实验和模型在现实中表现出来,这真的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可这种实践,不要的不只是丰富的理论知识,还需要很强的动手能力。
安逸抿唇,他的动手能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跟自己的才智成反比,如果他自己来的话,不说身体是否能承受,不眠不休的弄到明年去,也许他都弄不成一套最简单的模型……
怎么办呢?
安逸心里犯愁了,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了来给他送水的王猛,眼前一亮,有招了。
“王猛。”
“嗯?”王猛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遍布了星辰的星光璀璨的眼睛,璀璨的他感觉自己再一次沉沦了,沉沦在那无边的星海。
“如果没事的话,给我做一些东西吧。”那仿若来自天边的声音这样说道,随后,王猛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一失足成千古恨。
古人诚不欺我。仅仅就这一个字,王猛再也没有自己的私人休息时间了,不是在院子里跟着安氏父子打家具,就是拿些零碎的木头块到安逸的房间,听他的指示,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彻底的跟木头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然,多了很多跟安逸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疲惫,他的精神还是很亢奋的。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王猛对安逸的了解越来越多,越来越钦佩、欣赏,在这个名为“安逸”的泥潭,也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直到那一套名为水利的模型成功在自己手里诞生,这种欣赏和钦佩也达到了顶点,王猛知道,他再也跳不出这个“泥潭”了。
王猛想:也许这辈子,他注定就要栽在他的身上。既然无法挽回,索性就坦然面对吧……
相对于王猛的痛快认命(或许早就认命了?),安逸经过几日的相处,对于王猛,倒是理解的更深刻了,他隐约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相处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正想着,安逸对上了某人目光呆泄的盯着自己的脸神游天外的白痴表情,额头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手上的书画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某人的脑袋上,“想什么呢?去,给我换本书来!”
某人呆呆的“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落在地上的那本书捡了起来,放回书架,眼神在那个书架上溜了一圈,才略微迟疑的问道,“你要哪本书来着?”
安逸:“…………”
安逸扶额,觉得之前考虑嫁给对方的自己简直傻透了,连话都不想跟他说,手一指,正对着一本《地方志·徐洲》。没想到,等书送过来,他一看封面《诗经·琴书》。
琴书?就是那个所谓的情书?!
深深的喘了口气粗气,安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儿眼色啊?没看见他在生气吗?居然南辕北辙拿了一本告白的书给他。一本正对面的书,怎能可能拿错到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另一个书架去啊,打量着谁都跟他似得吗?!
——切,连表个白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