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贾敏带着一众丫鬟媳妇出了林母上房,一面吩咐张妈妈:“张义家的,你与林全家的先带人去迎客,估计王家太太一会子就要到了,你们好生招呼,不可怠慢了,我去换身衣裳,随后便到。”

张妈妈是贾敏的陪房,行事稳重妥帖,极得贾敏倚重,闻言领命,与林全家的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便往二门去了。

贾敏则回了院子,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大衣裳。

清荷手巧,不一会子便给贾敏梳了个极为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簪了一对金镶宝桃枝花鸟掩鬓,又插上一支金累丝镶宝珠凤蝶穿花簪。

这花簪长约六寸,凤凰展翅在簪首,蝴蝶在下方作为收束,金累丝作成牡丹花状铺在下首,中间嵌着三颗宝石,一粒鸦青、一粒石榴子、一粒酒黄,色泽纯净剔透,皆是极品。

贾敏素喜清雅,见了未免觉得太过华丽了些。再者那王知府的夫人牛氏原先在赴宴时也见过几次,虽不大熟,但其性情倒也知道一二,颇有些掐尖要强,穿着打扮最喜富贵,若自己打扮得太奢华了倒像是存心与之一较长短似的,不大妥当,便道:“又不是出门赴宴,这会子戴这些个做什么,沉甸甸的。”说罢从桌上的匣子里挑了支金累丝镶宝珠蝶赶花簪递给清荷,道:“还是戴这个罢。”

清荷无法,只得把簪子换了。寒梅正从里间抱了衣裳过来,她们二人素日都是跟着贾敏出门的,那王太太的性子也听说过,闻言便笑道:“虽不是出门,到底也不能打扮的太素净了,让人看低了去。”

说罢放下衣裳,又捡了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插上,又拿靶镜给贾敏照着,仔细端详了一会子,见两鬓略有些松散,又拿抿子重新抿了抿。

堪堪收拾妥当,便听得外面小丫头来回话,说是王太太已到了二门了,清荷闻言便道:“知道了,让人先好生招呼着,太太这便来了。”

这边厢王知府太太牛氏与大姑子王氏进了内院,张妈妈与林全家的在边上领路,牛氏正与张妈妈说话,王氏则暗自打量,只见园子里花木扶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丝毫不落俗套,十分清幽雅致,心中赞叹不已。

不一会子张妈妈领着牛氏一行人到了待客的花厅,牛氏姑嫂二人方落座,便有小丫鬟奉上茶来,皆是一色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牛氏一面吃茶一面留心打量,见这几个小丫鬟皆是十二三岁模样,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生的十分干净俏丽,行止举动也似乎带着一股书香气。再看室内陈设,古董摆设并不多,金玉摆件也极少,多是些瓷器字画之类。

牛氏虽也是官家小姐,但读书不多,她父亲出身寒门,虽做了官,到底根基浅薄,比不得那些富贵人家,因此牛氏也没甚见识。

她不通诗书,每常聚会赴宴时都插不上话。贾敏则不同,她是国公府的千金,自幼便假充男儿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穿着打扮都远在众人之上。

素日不论是何种场合,只要有贾敏在,众人便都是围着贾敏阿谀奉承,倒把她这个知府夫人撂一边了,因此她一直便不大喜欢贾敏。

此时见林家陈设简单,况都是些瓷器字画之类,毫不起眼,不免心中嘀咕,常听人道林家是世代列侯之家,极为富贵,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皆是传闻夸大其词了,心下有些鄙薄,脸上神色就不免带出些来了。

王氏最是了解这个弟媳妇的性子,没甚心计,极好面子,颇有些势利眼,见她如此神情便把她心中所想猜度出了几分。

王氏可不像牛氏这般见识浅薄,她原先也是出身富贵之家,眼界自然不是牛氏可比,室内陈设虽简,但不落俗套,十分清雅大方,况这些摆设虽不起眼,但其价值远非金银可以估量,便是一般富贵人家得一两件都得珍藏密敛,当做传家之宝了,哪像林家毫不在意,随意挂在客厅里,心下暗赞,林家不愧为书香世家,果然根基深厚,非同一般。

原来这王氏原也是名门之后,祖父曾官至左都御史。只是后来他们家坏了事,一家子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王氏与母亲被发卖,只幼弟王安当时还年幼,方逃过一劫。

王氏本是千金小姐,她原生的极好,没想到一朝沦落,险些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了去。

幸而遇上了一位路过的商贾,这人姓赵名进,乃扬州人氏,祖上做过皇商,也还有些人脉,见她品貌出众,慕她人品,便帮她母女二人赎了身,娶了王氏为妻,王氏安顿好后便一直寻找幼弟,王安流落街头,险些丧命,幸得人相助才与母姊团聚。

后来王氏把母弟二人安置在扬州,王安读书出仕也全靠姊夫一家极力资助。

后来王安金榜题名,娶了自己座师之女牛氏。

这牛氏之父与镇国公府联了宗,如今官至礼部侍郎,到底也有了些人脉,得岳家相助,王安方慢慢熬了上来,这王安颇有些才干,官声也不错,此次又有岳家从中相助,方谋了金陵知府的位置,今年年初方到任。

王氏早年伤了身子,生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保住,殇了二子一女,年近四十才得一子,取名赵翎,亦是赵家唯一的一颗独苗儿,夫妇两视若珍宝。

赵家祖上早年是盐商起家,家资饶富,到了赵进之父这一代便不再行商贾之事,只用心教养子孙,冀望改换门庭。

商贾之后三代不得科举,如今赵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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