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读书不成,捐了个同知,不过是瞧着好看,从来不往衙门里去。
这趟南下差事是贾母派下来的,虽辛苦,却也是个好差。都说江南出美人,他此番前来自是要见识一番,天高皇帝远,家里的母夜叉也管不着。再则,姑母亡故,老太太交代将黛玉接到京中去,林姑父自是要给些好处的。
谁知一到地方,贾琏发觉不对,林家上下一如既往,没开灵堂没布灵幔,下人们脸上还带着笑。他问了一句,竟得知姑妈病情好转,府里上下都得了赏钱。顿时满心盘算落空,他失望不已,忙将脸上悲色收起,却打定主意在江南逗留几日。
“姑父。”贾琏面对林如海不敢大意,恭恭敬敬的见礼。
“琏儿一路辛苦。”林如海先说贾敏情况,与他同喜,又问候贾家近况,说的差不多了,又道:“你难得来一趟,去见见你姑妈,她甚是记挂老太太。”
如今交通不便,林如海又是朝中命官,无诏不能私下入京,因此贾敏也好多年不曾回过娘家。年节时,林家送去的礼总是加厚,顺便通通消息,先时贾敏病重,还伤心不能再见贾母一面。
当卷碧通报说贾琏来了,贾敏一愣,心里的恨顿时翻涌而出,神色异常冰冷:“不见!”
“……太太?”卷碧惊疑。
贾敏忙收敛神色,揉着鬓角略做疲惫:“我病未好,精力不济,改日吧。”
这几日贾敏一心放在黛玉身上,也积极调养自己身体,贾琏的出现勾出了她对贾家的怨恨。有过一世的经历,她知道贾琏是奉命来接黛玉上京,可笑贾家只派了几个三等仆妇。贾母一心想为两个玉儿做姻缘,比不会如此慢待,这事儿只有王夫人做得出,倒不是吝啬不会处事,王夫人是存心如此。
当年姑嫂不合,王夫人自然有所记恨,但更多的是不愿双玉姻缘。最初倒是不过分,老太太也压得住,然自从林如海病故,王夫人是彻底没了忌惮,毕竟黛玉虽身体娇弱些,却是二品大员嫡女,结亲总有许多好处,当黛玉彻底成了父母俱亡的孤女……
这辈子,她定要好好护着玉儿,为她寻一门好姻缘。
于是贾琏就在林家暂住下来。
贾琏原本奉命接黛玉,如今贾敏病情好转,此事自然不能再提,哪有母亲病中子女出远门的。林如海知贾琏秉性,特让二管家从账房支了银子,引贾琏在扬州城中游览,贾琏顺势采买土仪带回京中。晚间贾琏独自带着小厮去寻消遣,因住在姑父家,不敢归的太晚,便是如此也十分尽兴。
贾琏叹道:“江南女子果然柔婉似水,可惜,得回京去了。”
贾琏被王熙凤管的紧,手头没多少闲钱,便是想大着胆子赎个温柔解语花,也没那份能力。所幸他自我安慰,没有也好,省得露馅儿,养外宅可不容易,少有瞒得住的。
这日船只预备好,土仪装车,贾琏去向贾敏道辞。
到底是娘家侄儿,贾敏不能真的不见,否则外人不知编排成什么样儿。贾敏虽似和往常一样,关问了老太太、贾赦贾政,一干侄儿侄女,但心里已是把贾家疏远了,只为不落人口实,礼物依旧得打点,却只是按例。
林如海见了有些奇怪:“是否太简薄了一些?”
贾敏主持中馈,往娘家送礼丰厚,并非是偏着娘家的缘故,而是林家无近亲,他们膝下又只一女,将来少不得外家帮衬。这回礼一事也是和林如海商议过的。林如海也有此顾虑,于情于理,他认为加厚些回礼并无不妥,也是给贾敏涨面子的事。
“老爷知道,我母亲一直想成就双玉姻缘,但我一直有所顾虑,并未回应。如今病过一场,细想此事,觉得不妥。玉儿还小,亲事到十二三岁再相看不迟,况且贾家……宝玉被溺爱过甚,焉知将来如何。我回礼减薄些,想来母亲会明白我的意思,你再给二哥写封信,了结此事吧。”贾敏是打定主意不做这门亲。
林如海倒是无所谓,女儿又不愁嫁,先时他动心,只是考虑到贾敏若不在了,亲上做亲的姻缘,黛玉能过的如意些。
恰好这天徐衍邀请桃朔白外出,在大门处正好遇上贾琏。
贾琏刚要上马车,猛然见到走出的两人着实吃惊,特别是一身白衣的桃朔白,气质风华令人惊叹。贾琏是国公府长孙,京中权贵子弟极多,却从未见过比此人还出众的男子。
见那两人相携离去,贾琏问道:“那是谁?”
昭儿忙道:“二爷忘了不成,那位就是林府上的贵客桃公子,据说是他献药吊住了林夫人的命。”
“原来是他。”贾琏原以为是来历不凡,想来不是,也就不再好奇。
最近徐衍在研究药方,需要很多药材,这次出来是为补充药材库存。在最初,徐衍真以为桃朔白对医术是略懂,相处下来才知道是自谦。说来桃朔白的医术根底得益于欧阳明日一世,明日的医术本就超绝,又活了两三百年,称他赛华佗丝毫不夸张。
徐衍买完药材,让僮儿送回去,与桃朔白在街头闲步。
“林夫人的病已大有起色,过两日我便会离开林家。朔白有何打算?”
“林大人想聘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