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墨不置一词,待再次给黄氏和宁樱诊脉后,薛墨蹙起了眉头,看宁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难掩忧色,他展颜一笑,“并无大碍,药受潮,药性浅了,待回了京城,我吩咐人将药送到府上。”
宁樱道谢,黄氏察觉出不妥,碍于宁樱和宁静芸在,并未多说什么,哪怕十年不回京,黄氏对薛家人的严谨是知情的,药受潮影响药性这种借口听来听去都像是个说辞,等薛墨走了,黄氏伸展四肢胳膊,并未察觉到不妥,凑到吴妈妈耳边,小声道,“你找机会下山,叫熊伯打听这几年,薛府和宁府可有走动......”
她不懂医术,若有人借薛墨的手悄无声息的除掉她,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语气凝重,吴妈妈听出其中的严重,俯首道,“老奴清楚了。”
黄氏想起什么,招手道,“记得打听静芸身边的丫鬟婆子,不管在何处,当初都是对我忠心耿耿之人,寻着人了,好好安置着。”
“是。”
南山寺环境清幽,秋风过,落叶在空中打着卷,云卷云舒,分外舒心,宁樱睡眠好了许多,一觉能睡到天亮,听完闻妈妈禀报,黄氏心里放心不少,“秋水说得对,樱娘该是被脏东西缠身,上香添了香油钱,往后就好了。”
这时候,宁静芸一身浅绿色衣衫,盈盈进了屋,吾家有女初长成,黄氏欣慰的笑了笑,“你起了,樱娘还睡着?”
“我起床时她睡得香便没叫醒她,清宁侯府老夫人在,母亲瞧着我们用不用去请安。”换做别人,昨日打过招呼就成了,可那是她未来的夫家,宁静芸小心翼翼得多,生怕礼数上不周到。
黄氏沉了沉眉,不动声色道,“老夫人浅眠,醒得早,这会儿已经去寺庙上香了,我们过去见不着人,明日再看吧。”秋水和她说了竹林遇见程云润之事,黄氏心中不喜,愈发认为亲事透着古怪,看了眼花容月貌的宁静芸,温声道,“娘自小不在你身侧,亏欠颇多,昨日那番话并非针对你,你莫想岔了。”
宁静芸不想提过去之事,轻蹙着眉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母亲准备何时上香?”
“待樱娘醒了再说吧。”如何听不出宁静芸话里的着急,她该是急着讨清宁侯老夫人欢心,听了秋水的话,黄氏不赞同这门亲事,哪愿意宁静芸和清宁侯府的人打交道。
宁樱是被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掀开帘帐,窗外小雨绵绵,拍打着树枝,声音清冽,她撑起身子,唤了声,看秋水走进来,宁樱笑了起来,“小雨霏霏,别有一番意境呢,秋水,你见着外边云雾环绕的山了吗?”
秋水挂起帘子,笑吟吟道,“见着了,跟耸入云层似的,清幽静雅,如住在云上似的,小姐一宿无梦,想来是环境的缘故。”帘子挂好,秋水扶着她起身,小声道,“五小姐和太太闹别扭了,因为昨日和今早的事,待会你劝劝五小姐吧。”
五小姐想早些时候上山,太太不肯,以下雨路打滑为由,说待雨停了再说,五小姐心里不痛快,从清晨到现在,脸色都不太好看,秋水体谅得到黄氏的难处,可惜,五小姐不明白。
“娘为了她好,她自己有眼无珠,秋水以后别拉着她,小心遭了记恨。”清宁侯应承这门亲事,除了程云润中意宁静芸,还有其他原因,宁静芸被程云润一张脸蒙了心,她真嫁到清宁侯府,有她恨的时候。
秋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尊卑有别,宁静芸是主子她是奴才,她所作所为皆乃本分,转身取出衣柜里的衣衫,红唇微启,“五小姐小时候甚是粘人,太太走的那会她哭得厉害,心里怪太太抛下她不管不问才会和太太使性子,往后明白太太一番苦心就好了。”
宁樱冷哼了声,没泼冷水,上辈子,黄氏抱着这个希望然而到死都没有等来宁静芸的原谅,这辈子依旧重蹈覆辙,好在和上辈子不同的是黄氏身子没有大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会看清宁静芸的性子。
阴雨绵绵,山上雾气重,抬头仿若就能触着云雾,宁樱给黄氏请安,欢喜道,“山里清净,睡过头了,娘吃过早饭了?”
听着小女儿的声音,黄氏立即敛了脸上愁容,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用过了,你姐姐起得早,我和她一块用的早膳,我让吴妈妈给你端早膳。”
宁樱颔首,凑到黄氏跟前,目光落在边上的梳妆台上的木梳子上,“娘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方才秋水替她盘发时,掉了两三根头发,她心生不安,谁知秋水说掉发实属正常,她的年纪掉了头发还会再涨,不用太过介意,可她却悬着心,生怕身子有毛病。
“好着呢,你莫担心,再者,小太医不是昨日才看过吗,你别怕。”黄氏只当宁樱从小和她相依为命回京城后心里没有可依靠的,牵过宁樱的手,缓缓道,“待会娘陪你出门转转,山里景致好,雨后更甚,你会喜欢的。”
宁樱点了点头,用过早膳,和黄氏出门遇着从外边白着脸回来的宁静芸,发髻雾蒙蒙的,睫毛上挂着水雾,像是哭过,见着她们,宁静芸不自在的别开脸,“下雨路打滑,母亲领着妹妹出来作甚?”嘴角挂着轻蔑的笑,黄氏脸上的笑一僵,满目怅然,“你妹妹没来过,我带她转转,静芸往回是来过的罢,一起吧。”
和清宁侯府的这门亲事她还在琢磨,程云润是个可托付终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