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查到什么呢?”此时此刻叶翡并不能确定他父皇内心的准确想法,自然不会直接将裕国公府说出来,想必他医务室不知道的,不然不必如此发问。

看得出自家儿子是有什么犹豫在里面的,叶骞也不打算为难他,有些事情在心中放得久了,也需要一些突破口,想同人说一说。

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夜晚。

“你出生的时候,这幅画就挂在这里了。”叶骞回头看了一眼那潇洒不失细致的笔法,微微一笑,“知道是谁画的吗?”

叶翡抬眼看了看已经微微泛黄变脆的纸边,微蹙了眉,又垂下头,“知道。”

谁画的,那个很久以来都不能在宫中提起的人画的。

他曾亲自下令投进天牢的那个人,他却留着那人从前的画,在寝殿里一挂就是二十年。

叶翡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这么多年宫里的只言片语拼凑下,也了解到,将晟王处死以后,叶骞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晚上是无法入睡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肯上朝,每日的折子都是送到紫宸殿批阅的,仿佛铁了心的不想见到任何人。

可以说,晟王的事对他父皇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

“朕同他一母所生,相差不过几岁,自幼一起玩耍,后来又一同送去嘉林读书,这画便是嘉林读书时他随性而画,罢了非要硬塞给朕。本以为有朝一日朕顺利登基,他亦能辅佐左右,共同治理这天下。可谁知他竟被鬼迷了心窍,偏偏做了宁王的帮衬。”

叶骞看着那画,也不知道是说给叶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哪怕他谁都不帮,朕也不会气他什么,可他竟然帮了宁王……”

“朕从来没有那般气恼,从没有那般失控,就连明琮也拦我不住,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朕恨不得诛了他的九族……呵。”叶骞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九族,呵,他就是那人的血亲九族啊。

“你母后在紫宸殿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替他说句话,求个情,可朕那时什么也不想听,一门心思治了他的死罪……”叶骞声音越说越沉,这时候忽然顿了顿,弯下腰来看着叶翡,“你说,朕是不是太冲动了?”

“父皇爱憎分明,杀伐果决。”叶翡垂着眼睫回答道。

好一个杀伐果决,好一个爱憎分明,不过是匹夫之勇,逞了一时之快,却要在冷静下来以后付出懊悔一生的代价。

叶骞大笑。

“朕也曾以为朕没有错,朕这样做是对的,可这么多年来你在查,朕也在查,你猜朕查到了什么?”

叶翡摇头,“儿臣不知。”

不知……他宁可不知……

叶骞一字一句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当年晟王谋反之事十分蹊跷,当年眼见,未必为实。”

他当初怎么会如此被冲昏了头脑呢,就连当时还没出生的叶翡都感觉出不对劲,想要查一查,其时早已成年的他却……

如果晟王从来没有想过谋反,如果是他看错了,如果事情已经不能挽回……

他要如何才能过得去心里那一道门槛?

叶翡看着脸色阴沉的父皇,“父皇的意思是……”

“晟王未曾有过不臣之心。”


状态提示:70.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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