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上的这份简历并不算很厚,可是朗坤却觉得犹如千斤重,拿着沉重万分,却舍不得放下。
“看看吧,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修改。”万里江说。
朗坤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可是近在他身边的霍刑却能感觉到他有多么不安,甚至连翻开纸页的手指都是颤抖的。这怎么会是朗坤呢?朗坤是什么都不怕的,可现在他如此反应,足见对岳贞作出那样的决定的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纵然心冷,仍然是亲兄弟,割舍掉这颗毒瘤,比任他生长的痛少不了几分。
朗坤翻阅着简历,寥寥数笔,简单勾勒了即将加注到岳贞身上的“一生”——被父母抛弃在寒冬腊月的孩子,在经历了生死线的徘徊后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身体孱弱,被福利机构收养长大,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和高考后,顺利从考古系毕业走上社会,如今供职于故宫博物院,负责文物修复工作。
见他看完,万里江又说:“这份简历是我拟定的,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完全的地方,虽然让他在故宫工作离咱们这太近,可好处就是我们能随时监视他,一旦有异动也能第一时间处理。”说完,他看着朗坤,仍然坚持征询他的意思。
朗坤没有反对,万里江考虑得很周到,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就照万主任说的办吧,我没有意见,只是孤儿院......”
“放心吧,孤儿院是部里办的,专门收养因公殉职的部员遗孤,这方面不用担心,已经打好招呼,从院长到老师,谁都不会透漏风声。”
“好。”朗坤点点头。
万里江又说了一应其他事宜,例如岳贞之后的薪资安排、住宿安排等等,各方面都已经打点地妥妥帖帖,只等朗坤点头就能办下去。
在朗坤确认无误后,万里江又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凭空捏造出来的,并不是岳贞的记忆,所以要让他承认这些,我们必须用点手段。”
“嗯?什么手段?”
“我们要将他现在的记忆全部洗掉,再将替他重新构造的这段强行输入进去,这个过程可能有点暴力,对受者来说很痛苦。”言下之意是让朗坤考虑清楚,不是非得这样做,不想再看到岳贞到处惹是生非的华,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他不再出现。
其实朗坤已经被万里江的在三确认弄得有点烦了,虽然明知道他是好意,可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此时再也压不住脾气,不耐烦地吼道:“痛苦就痛苦吧,就这么一点小伤小痛都受不住,有什么资格当我魔族人?”
而后,他又在万里江反应过来之前,不轻不响地嘀咕道:“再说了,他受这点痛苦算什么,能和我这么多年所承受的一切比么?”
说完朗坤自己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霍刑,又看向万里江。
“对不起,老万,我......”
万里江适时阻止了他,安慰道:“我知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在意。”说完又看向霍刑,“朗坤他太累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这个事情我们过几天再说。”
“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霍刑没拒绝万里江的好意,超万里江点点头,带着朗坤离去。
车上,朗坤疲惫地靠在靠背上,侧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语。
车子缓缓驶上长安街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渐渐地雨势变大,倾城瓢泼。
路上渐渐开始拥堵,雨势大到窗前的雨刮器像是装饰一般,虽然来回滑动,可效果全无。
真是见鬼了!
朗坤看着窗外的大雨,简直感觉莫名其妙,明明十分钟之前还是大太阳的,怎么就下了。
虽然他侧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可霍刑仍然察觉到了他这份平静假象下的不安,在滞留的车流中,霍刑伸手拉住了朗坤的手,摩挲着他指尖的纹路道:“如果实在放不下,不如就算了吧......百花巷的宅子要关住一个岳贞,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朗坤闻言,终于回头看向霍刑,眼神里有太多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算了?”他的语调有些高,但自己毫无所觉。
霍刑察觉了朗坤的不对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但他没有指出,只是用对朗坤一贯温柔的语气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舍不得的话......不论如何,尊重你的意愿。”
朗坤没有回答,而是重新转头去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的窗外,不再搭理霍刑。
霍刑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朗坤在生气什么,只能先回家再说。
可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的,居然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拥堵也已经到了让人不可置信的程度,不少车主都无视禁令,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霍刑看了眼仍然死气沉沉的朗坤,无奈在下个路口一打方向盘,将车开进了一条小路。
拉手刹的声音唤回了朗坤的神智,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地看向霍刑,“嗯?到了?”
“没有。”霍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朗坤:“???”
朗坤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霍刑的身影绕到后备箱,拿了什么东西后又绕到自己身边,一把拉开了车门,“朗坤,下来。”
“干什么?”看着撑伞站在面前的霍刑,朗坤不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并不快。
霍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粗暴地拉开安全带把朗坤带下车,“路上堵成这样,估计天黑都到不了家,我们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