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要命中莲烬,何止需要准头。
铜制烛台落地,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仿佛在嘲笑我的软弱无能。
莲烬想要搀一把气血翻涌颤抖不已的我,却不想,闻到他领口也有那股甜腻暧昧的味道,我积攒了多时的怨恨在胸腔爆炸,喉头一痒,竟咳出了一口热血。
“梨花!”
“别过来!你只管和你的离在一起,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听,尤其是那个野种,真令人想吐,他要是死了,是你作恶太多的报应,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会再假惺惺地装宽容大度了,我死也不会祝你们平安无事的!”
我趴在床沿咳得撕心裂肺,眼睛也开始一阵一阵地灼痛。是眼泪吗?我不敢相信,我还会为这个人咳血流泪,再也没有比这更可耻的事情了,明知道他在一旁看着,我怎么可以把自己搞成这样?
如同一只让人射中了要害的野兽,我抽搐着滚落到地上,很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什么,挖去了心,可以长出来,没有了眼睛,却泪流不止!
浸过药水的棉布帕子擦去了我唇边的血迹,莲烬封住了我混乱的灵脉,他说:“你不会死的。也不要觉得我和离对不起你。”仿若厌倦了扮演一个怜香惜玉的痴情帝王,他的声音逐渐冷淡了下来,“想想你背着我勾搭了多少男人,你凭什么和我发脾气?”
握着我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咯嘣一响,我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濡湿,黏黏腻腻的贴着皮肤。我咬牙忍受着,他也就置若罔闻地往下说:“你和白夜在天书陵里云雨巫山的时候,大概没空想起我的存在,如果那次是因为你中了毒,迫不得已,我可以原谅你,但据我所知,除夕那天你们在天机崖fēng_liú快活了一整夜;当然,你可以说那是因为他和我太像了,你把他当成了我,但你别忘了,你还在岳州找了一个医馆大夫,即便他是剑灵,你也可以用别的办法收服他,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成亲?还有曲寄微,你同他是怎么回事,你师门的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梨花姬,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三贞九烈的样子。你给了我这么多难堪,就算离是我的女人,就算那个孩子是她为我生的,你也只能受着!”
说完这些,莲烬吩咐守在帐外的宫女把我扶到床上去,自己一个人走了。
我如愿以偿地触怒了莲烬,让他撕开了温柔的面具,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可我没有感到半分快意,反而被咬得遍体鳞伤,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以为最难熬的酷刑,都已经在优昙那里尝试过了,从此以后千刀万剐都不怕。却不想,莲烬只要对我说上几句话,就让我恨不得落入仇家手里千刀万剐,好过躺在这看似崇高实则见不得光的位置上,接受无声的凌迟。眼泪流干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惹他生气?!”千雪见到我的惨相,扯着嗓子尖叫,她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我,仿佛变成一个残废瘫在床上是我的错。
我浑身冰冷,脑子烧得厉害,无力和她争辩。等她骂的累了,我才提着一口气求她。
“千雪……放我走,求你,放我走……”
我的声音很细很轻,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我再次牵动嘴唇,抓着她的胳膊哀求:“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里,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我不能……不能留在这里……求求你……”
“说什么疯话!”千雪惊恐地掰开我的手。
“你想害死我吗?别说深渊大殿到处都是结界,一只虫子都不可能飞出去,就算我有那个能耐带你走,我也不敢。我不想死,更不想你死在外面!”
生硬地阻绝了我的念想,她屏退左右,一直到她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方才靠近我道:“女人偶尔撒娇使性子是很可爱的,但装过头,就让人倒胃口了。话说到这份上,你要还是不服气、想死,我可以给你一点活下去的动力。这几天帝尊心情不好,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那小师叔找你找到十一重天来了。”
见我的身体在痉挛颤抖,她善解人意地拉着我的被角道:“我也不知道他和帝尊说了什么,帝尊差点把他剁碎了喂狗,多亏离顾念旧情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只是关起来了事。”
“曲寄微他、现在在哪儿……”因为着急,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闷声一咳,好不容易聚集上来的一口气都咳散了。问莲烬要人,明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曲寄微还是来了,这世上若还有谁会不计后果地爱我,只能是他了,他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想到他为我挡下的无垢水,我更是心如刀绞。
“我不知道。”千雪说,“我只知道,你要是死了,帝尊留着他就没用了。”
我揪紧床单,想要借力起身,让她识破了意图,指尖在我肩头轻点一下,“别犯傻。”
“我要见莲烬……”
“你要怎么见?爬过去求他?他看见你为了曲寄微这个样子,只会更生气。你要是真的替你小师叔着想,只能等他气消了,再心平气和地解释清楚。”
她是对的。
如果我不顾体面地去和莲烬哭闹,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可我要怎么才能冷静?一想到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