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没有多问梅家的事,和他们一样,眉头里也隐藏着淡淡的愁绪。
而此时元家的两兄弟,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元子文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有这种目光看自己的大哥。
“哥,你明知道,这事有问题,买人的事就不说了,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清清白白。可你是真的不知道,私底下他在干什么吗?他住的客栈里,左一个婆子顺路带回去的亲戚家的孩子,右一个婆子帮人捎回乡下准备成亲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大户人家的婆子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在车队里夹带。又这么巧,全是十三四五岁的小姑娘,我不管,我要去告诉秦大人。”
元子文的眼里全是愤怒,他能理解,大哥跟忠顺亲王的门客交好,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心思。可是看到门客的所作所为,就该知道这种人不堪为友。
“子文,这位门客已经被忠顺亲王举荐,明年就会在潮平府任职,你还小,不会明白仕途之险,远非你能念好书,作好文章这么简单。”元家不过是平常人家,日子过的稍好些罢了,对于他的仕途没有一丁点的帮助。
妻子也是早就订下的,妻族比元家还不如,更没助力。唯一以后帮得上忙的,还要算弟弟结的这门亲事。可这中间变数太多,若是李家大伯熬不到他中举,官职就发生变化,他又该怎么办。
看多了岳南书院里,官宦子弟的行事,他便明白,单打独斗跟这些倾全族之力栽培的弟子相比,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家里不能提供给他的,他就要自己创造。
人脉、人脉还是人脉,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经营的人脉,绝不可以因为一点小事被破坏。
但是弟弟又怎么会懂呢,元子尚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些小姑娘的事,我也问过,没什么疑点。不然你自己去问问这些小姑娘,你要他们走,他们还不肯走呢。至于秦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查家已经投向大皇子。”
“这跟……”元子文仔细一梳理,秦大人娶了查家的小姐为妻,查家倒向大皇子,而大皇子一向与忠顺亲王交好。
原来是这样,元子文愤怒道:“果然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啪。”元子尚一巴掌打到元子文的脸上,兄弟俩俱都愣了。
元子文捂着脸跑了出去,元子尚收回手一声苦笑。只能安慰自己,子文还小,又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苦衷。
兄弟俩都不知道的猓端着糕点盒子的李小佳一脸若有所思。元子文跑的太快,压根没有看到她,元子尚没有出门李小佳就走掉了,没人知道她来过。
这并不奇怪,李小佳从小就是这么来往于两家之间的,元家伺候的人不多,早就习惯了李小佳时不时的出现,根本没人特别留意。
李小佳独自离开,心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兄弟俩的对话。忠顺亲王,十几岁的小姑娘,这几个字眼跳了出来,在她的脑袋里飞快的打着转。
越想李小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斩草除根的好机会。她永远记得自己的大姐,远嫁之后写回来的信。
姐姐这头刚怀上孩子,姐夫那一头就火速把青梅竹马的表妹纳进门为妾,当着她的面如胶似漆。姐姐心里窝火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装大方。结果月子都没做好,留下一身病,想再生也不能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妾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若不是娘家有靠,恐怕只能守着女儿躲到一边去了。
“小佳,你干什么呢,不是说把糕点给子文送去吗?怎么又原样拎回来了。”李母进来,以为他们小俩口又闹了别扭。
“他们兄弟有事要谈,我一不高兴就拎回来了。”李小佳故意撒娇似的抱住母亲,“给爹娘吃,不给他吃。”
见没什么事,李母松了口气。又叮嘱女儿,“你和子文从小的情份,不是别人能比的,纵是一时意乱情迷,如今也定了亲,再不许他胡来的。王家那头娘也打听过,倒也不是那等胡乱攀附的小人,恐怕打的是亲上加亲的主意,你千万不要多想。”
“那个黑炭头?”李小佳撇撇嘴,她才不信贾茁会看上那个黑炭头呢。
若是贾茁知道,恐怕要气的吐血,板儿的确不符合这个时代白面书生的传统审美。但一身鼓鼓的肌肉,小麦色的肤色,对于贾茁来说,可比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要有吸引力的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也是子文的同窗,你不要在外头胡说八道。”李母耐着性子,又教导了她一大通道理,这才离开。
“知道了知道了。”李小佳不耐烦的点头,心思早飘的远了。
忠顺亲王终于要启程了,从金陵出发,要经过万念县城,然后上官道去往潮平府。梅蕊提前一天被穿戴一新,由孟婆婆送到了住在客栈的管事婆子手中。
孟婆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梅蕊,“姑娘这么精明能干,想必到了王府也能有一番作为。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劝贾茁跟你一起去。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们姐妹俩一块总比单个强。”
梅蕊看着孟婆婆,袖子里缝着的是从孟婆婆手里逼出来的二百两银子,腰带里缝着的是贾茁送她的两颗金梅花。
闻言抿嘴一笑,“人各有志,心不甘情不愿,真去了谁知道是帮手还是对手呢。”
“姑娘是干大事的,老婆子也是逼不得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