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余声被姐姐盯得心里发毛。想起刚才事,心里忽然晃过一丝担心。咳嗽一声说:“以后少管闲事啊,你一个女孩家容易吃亏的。”
“噢。”王娇低头吃面。
余声瞥眼看到沙发上的礼物盒,随口问:“给谁买的东西?瑞芳姐?”
“不是她。”王娇淡淡地说,“我周日去北京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知青?”
“嗯。”
余声默默咬几口鸡腿,忽然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在黑龙江时也没找一个?”
王娇说:“你吃饱了吗?”
余声察觉不对,立马闭了嘴。
晚上,王娇刷完碗想送余声回家,余声死活不让,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哪有让女人送回家的道理。王娇知道小男生爱面子,也不勉强,说了一些以后不要太晚回家的嘱托,然后塞给他五块钱。
余声拿着钱,沉默半天小声说一句“谢谢”。自行车蹬出几米,回过头时,王娇还站在巷子口,昏黄的路灯像夕阳一样把她映成一道虚弱的影子。余声的眼眶忽地湿润了,“姐,你也赶紧找个对象啊!”然后骑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娇笑道:“我有那么老了?”
***
本来说28号抵达北京。谁知半路遇上大雪,火车停在石家庄不走了。王娇询问了一下,人家说,火车都走不动,长途就更别想。据说现在通往北京的道路很湿滑,许多路都封了。坐在火车上,王娇心急如焚。还好买的是卧铺。如果是硬座,屁股非坐穿了。
终于抵达北京已经是10月30日清晨。
黄小芬和春生等在站台,王娇刚提着行李下火车,两人就迎了上来。三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几年不见,小芬胖了,春生也胖了。小芬说:“时间来不及了。这样,你先去我家把东西放下,洗把脸,然后咱们就去饭店。”
张小可把婚礼地点定在虎坊桥内的晋阳饭庄。山西菜。王娇知道这个地方,著名的纪晓岚故居就在饭庄旁边。门前一棵300年树龄的紫藤,据说是纪晓岚亲自栽下。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夏天来,紫藤花开,一定非常美。
不想麻烦他们,王娇就问饭店附近有没有招待所。
那地方正好离春生工作的邮局不远,胡同口就有一家招待所。
王娇笑道:“我住那里就行。这次只请了两天假。实在太仓促,下次一定去你们家里做客。”
春生管单位借了一辆木板三轮车。几个人风风火火在北京深秋的清晨赶往虎坊桥。天还黑着,路灯未灭,王娇想,我回来了,容川。曾经很多个清晨,你就是这样顶着日月星辰骑上破旧二八自行车赶往学校吧。
北京不是王娇的故乡。却因为容川,变成这个世界最特别的地方。
到了招待所,办完入住手续,王娇换了身新衣服,简单打扮了一下就跟着黄小芬和春生去往了晋阳饭庄。门口,他们碰到了李旭和刘爱玲,现在他们俩人已经结婚了,春生笑他们真是苦尽甘来。这回想说悄悄话,再也不用背人了。
看见王娇,刘爱玲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开始抹眼泪。王娇知道她为啥感慨。当年操场后的黑暗中,她与容川,刘爱玲与李旭,总是冤家路窄的碰到一起。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是年少一幢囧事。刘爱玲还说过,他们四人要一起结婚,结果……
李旭走过来安慰妻子:“别哭了。”指指她肚子对王娇笑道:“怀孕啦。”
“几个月?”王娇惊讶地问。
“四个月。明年5月预产期。”
见到小姐妹,刘爱玲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你们不知道,旭子他妈不喜欢属羊的孩子,说属羊的孩子命苦,让我去打掉。我才不!凭啥说属羊的人命不好!我孩子的命肯定好。我偏要生一个看看。”
“爱玲,这个你可得想好了。没听说那个计划生育嘛。据说查的很严,以后咱们就只能生一个孩子了。要不,就再等等,我和张强本来也说今年结婚,后来一想孩子的事,干脆就挪到明年,然后生一个猴宝宝。”小芬捂脸呵呵笑道。
她们聊得都是孩子啊,丈夫啊,公公婆婆啊。王娇跟在她们身后,忽然想到瑞芳说的,“等我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咱俩就没共同语言了。我呢,是标准的家庭妇女。你呢,说不清是个啥!独身主义。这是最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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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定在二楼。用简易的屏风圈出一个区域作为婚宴厅。
那时的婚礼不像几十年后,新郎新娘都藏在屋子里。婚礼开始后,是司仪先跑出来吧啦吧啦讲一通,然后才请出正主。
张小可和新郎老早就站在楼梯口迎接。宴会厅宾客云集,大概开了十几桌。是排场非常大的一个婚礼了。小可是兵团知青,新郎是海军,所以进到大厅,王娇只觉绿压压的一片人。王娇桌都是熟人。坐着小芬啊,爱玲啊,全是兵团相识的女知青。大家一边嗑瓜子一边热烈聊天。
不知为什么,从坐下后,王娇的视线就不自觉地向几桌男知青望过去。他们那边很热闹,嘻嘻哈哈,就像当年在兵团一样。
她细细地看着他们。然后发现,没有他。莫名的,有点失望。
两年过去了,他过得好吗。
结婚了吧?
也许,都当爸爸了。
这时黄小芬捅捅王娇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