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庵里的梅花开了。
苏皎皎穿着火红的大氅,拿着一大枝红梅从洁白的雪地走过,看见前面的身影,她雀跃着“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乔老太君慈祥的脸上笑开了花。
“你这孩子,一大早起来去折花,这是山路,又有雪,当心滑!”
苏皎皎的鼻子尖有着细细的汗,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成了一圈圈的白雾。她的铃铛般清脆清朗,笑着道:“我没事每天带我跑五六里呢!”
这孩子越发活泼健康,个子越发高挑,眉目更加舒展,如花一般绽放开的艳色风华再也掩盖不住了!
乔老太君笑言道:“在家随你哥的规矩,在这儿随我的,这一大清早的,大雪的天,到处都是梅花,还出去乱跑什么!”
苏皎皎已然拿着花走到了乔老太君身侧,一把挽住乔老太君的胳膊:“外祖母,谁说到处都是梅花就不用好好赏梅了!我要赏梅自然赏最好的,一树梅花有一树梅花的模样,纵有千百株,没两株是一模一样的,要么明月庵的梅花为何叫千梅园呢!你看我为您折的,这个可是个鸿运当头,逛遍整座山,也是头一份的!”
乔老太君眼底的皱纹被笑意深深地冲荡起,她将花往前一放,细细观赏,果然是错落有致的横枝上,最上面的一枝独秀红梅绽放,不由点头道:“嗯,果然名副其实,鸿运当头好兆头!”
苏皎皎粲然一笑:“我给您插瓶里!”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去,那轻盈的步履像极了某种快活幸福的昭示,乔老太君似蜜。
雪后的清早,天晴了,天边生起一团团的朝霞,太阳马上出来了。
苏岸说好一早来接她。
他穿着白底竹纹的锦袍,外面罩着一件银狐领的皮裘,整个人踏着朝霞晨阳,清濯挺拔宛若天人。
苏岸还给乔老太君带了酱菜和果子酒。
这些年苏皎皎的酱菜铺子越发生意兴隆了,她研制出了不少新奇东西,各种食材被她巧手腌制烹调,渐渐就有了别具一格的风采和口味,分店开到了大江南北。
就连云瑶都甚是羡慕地说,做酱菜比画画雕玉省事,赚钱却多得多了。诗画传世,可是这酱菜也同样留名啊!
苏皎皎每当此时,就甚是骄傲地昂着头,抿起嘴笑。
苏岸不动声色,目光中暖爱融融。这是他的妻呢,不谙世事无人敢娶?那是你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她要才有才要貌要貌,要勇有勇要钱有钱。关键是书画玉器虽好,可是能当酱菜来吃吗?
苏皎皎见了苏岸,小鸟一般飞扑过去,一把拉住苏岸的手:“哥你来得这么早!在家吃了没有?我做了小米粥,做了水煎饺,还有梅花雪饼,正好一起吃!”
苏岸言笑晏晏:“我一早赶过来,还不就为了这一口吃的。”
说着牵了苏皎皎的手向乔老太君请安,乔老太君忙地迎上去说免礼,招呼他们用餐吃饭。
碧空如洗晨光万顷的时候,苏岸携同苏皎皎告辞了乔老太君,坐着马车回锦衣王府。苏皎皎一上车就偎了过去,苏岸伸手抚了抚她头发,对她道:“皎皎想哥哥了没?”
苏皎皎猛点头。
苏岸颇为玩味地认真侧身低下头,打量着她的神情反问道:“当真?”
苏皎皎点头道:“当真!”
苏岸的眼底便含了笑,开始循循善诱地教导:“那是谁说只住个三五天的?”
苏皎皎道:“那不是下雪了吗!下雪了正好赏梅啊!”
苏岸道:“这都是今冬第二场雪了!”
苏皎皎直纠正他:“哥,今冬半个月就下了两场雪啊!”
苏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半个月,两场雪。”
他将半个月三个字重点强调了一下,苏皎皎直嘴硬道:“可是我邀请哥哥上山来赏梅了啊!”
“嗯,”苏岸道,“我来了一天。”
苏皎皎道:“可是人家没有住够,那时山上的梅花还没开全呢!”
“现在山上的梅花也没开全呢,”苏岸笑微微的,“皎皎怎么还随我下山?”
苏皎皎撅了噘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气了!”
苏岸一下子就笑了。
苏皎皎故意扭过头去,然后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她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对苏岸叫嚣:“哥哥你讨厌!阴阳怪气的!我每月与我外祖母住几天怎么了!她一个老人家孤独寂寞偏偏喜欢我!冬天下雪寒腿发作,有梅花有酒小火炉其乐融融,我就当替我娘尽孝了怎么了?”
苏岸也不动怒,一丝气也没有,笑着伸手捏了捏苏皎皎的脸。
“当真不是躲懒贪玩?”
苏皎皎有一丝底虚:“哪有!我每天都按你的吩咐,有读书练字画画跑步的!”
苏岸将手一身:“说好的功课拿出来啊。”
苏皎皎捏了捏明显厚度不够的一叠纸,虚张声势地递过去:“给!”
苏岸也不翻看:“你说怎么罚吧。”
苏皎皎半晌无语,苏岸笑眯眯的眼神似乎带着钩子,一把将苏皎皎扯进怀里笑骂道:“欠打了是吧!”
苏皎皎七手八脚欲从苏岸怀里爬出来,不料苏岸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这里欠揍吗?”
苏皎皎红了脸道:“你讨厌!”
不想苏岸不怀好意地看了她前面一眼:“那要罚那里吗?”
苏皎皎的脸更红了,她一拳锤在苏岸肩头上:“你讨厌!”
苏岸便笑了,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将她的整个人半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