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艾一走,谢卉就拿起围巾,同样把自己裹了起来:“走,小家伙,快点跟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绵绵从床边跳下来,没有一点犹豫就拉上了谢卉的手:“跟着妈妈?”
“当然。”
他说服不了温艾,却也不敢低估温启涵那个人。
连温柔都逃不过他的暴力,这两年他在监狱里恐怕是积攒了一身的戾气,温艾要是问了什么不该问得激怒了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温艾走出酒店,找了辆车子直奔自己家那个小区。
报门牌的时候,她却故意说错了一位。
车子停下,温艾下车上楼,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消防通道,站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刚好可以通过窗户,看见她家所在的位置。
周围安安静静的,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对面的窗户看起来很宁静,就像普通的一家人一样。
可谁又能知道,在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房子里,住着这么多各怀心事的人。
她站了十分钟,就见谢卉和绵绵探头探脑地从她家楼下走过,轻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暖了起来。
他们担心她,却又不好直接劝她,因为那样就等于在说爸爸是个很可怕的人,他们害怕她接受不了。
可是他们都忘了,她可是一个人挺过了温家巨变的日子,此时再惨,也惨不过那个时候。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没有看见她,似乎很是着急,她想了想,还是给谢卉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想去海边转转,还想去吃顿好的,还想去买身衣服,然后再回家找爸爸谈,让他不用等她吃饭。
谢卉低头看了手机,果然一脸怒气,隔了一阵见他打了个电话,终于领着绵绵走了。
温艾仍旧没动。
她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躲过谢卉,而是按照爸爸的想法,她现在应该还在美国。
就这样,一站就站了四个小时,终于,她看见对面屋子里的光线变了,虽然不知道是拉上了窗帘还是关上了灯,但一定是屋里的人有了动静。
压住心里的挣扎和难受,温艾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现在又面镜子,她怀疑自己的表情一定就像安修廷似的,冷冷硬硬,一点也不好看。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很理解安修廷,要亲眼去看着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不冷硬一点又怎么行呢。
对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一身衣服她都没有见过,身高似乎也比她想象中更高一点。
如果不是她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就算是擦肩而过,她也未必就会认得出来。
温艾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总希望事情简单而又单纯,但背后却总有让她无法理解的复杂。
温启涵总觉得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然后猛地回过头去。
一条安静的背街,带着初冬时节的萧索,地上飘落了几片已经干枯的落叶,只要有人踩上去,立刻就会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变成一地粉末。
没有任何的人影。
是自己太紧张了,太多疑了。
他今天穿了一双增高鞋垫,又穿了一些海绵在衣服里,冬衣本就宽大,这些海绵撑在里面,显得他整个人都高大魁梧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带着一样东西,虽然一般绝对不可能又意外,但万一他的行踪被人怀疑,有人要来摸他的身上,这些海绵也可以保护那样东西不被摸到。
那可是他最后保命的东西,或者说那是他最后跟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武器。
目光又在身后扫了一圈,冷冷地哼了一声,压低帽子继续向前走去。
温艾被那凌厉的目光刺得心里一疼。
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活动了一下因为站立太久而麻木的双腿,继续跟了上去。
温启涵一路都没有坐车,只是挑偏僻人少的小路走,淮城是他待了一辈子的地方,所以就算被关在里面四年,他对这些小路也还是熟悉的。
前面不远处,就是淮城一处正准备拆迁的老区。
老区里龙蛇混杂,房屋道路都年久失修,许多人早就搬出去住了,留在老区里的反而不是淮城的老人,而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出租客。
这些人身份各异,有学生有打工者,更有很多无业人士。
温启涵停下脚步辨识了一下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并没有任何刻意,这才上了走进了一家挂着门帘的小面馆。
“来啦!”
门帘掀起,里面传出一阵浓浓的肉汤和葱花的香味,还有服务员热情的招待:“几位,吃点什么?”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外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厨房里正在备料,小工剁葱花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只能隐隐听见他压低声音:“我来找人,老辛在吗?”
“老辛?”
对方的声音一下子迟疑了起来。
温艾靠在门边,将里面的声音都听了进去。
门被“碰”地一声关上,温艾轻叹一声。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半一半的希望,现在看见爸爸这个举动,她心里已经越来越难受了。
之前在家门口站着,就是想看看爸爸会在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做什么。
他被安修廷再次举证,如果不是冤枉的,他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毁灭证据吧?
除了物证,还有认证,就住在这个地方吗?
温艾转过身,看着已经紧紧闭上的门扉。
这种小店面,一般里面还有后院,后院里可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