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陆楚音睡得像个小老鼠一样,老是动来动去,搞得阮流君睡不踏实,天没亮就醒了。
听见外面有人小声说话。
“小姐昨夜睡得晚,估计还要多睡一会儿才醒呢。”
“嗯,不必叫她,也不必告诉她我来过了,我只是来还燕窝盅的。”
是李妈妈和……裴迎真。
李妈妈小声道:“要不然裴大少爷坐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小姐就醒了。”
“不必,我还要去恩师府上,不能晚了。”裴迎真声音干干冷冷的,“她这两日可还有不舒服的?”
“没有了,小姐已经大好了,裴大少爷放心吧。”李妈妈答道。
裴迎真轻轻“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阮流君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怕吵醒了陆楚音,缓缓的下榻,抓过一件披风裹在身上,找了双鞋子就要出去,想同裴迎真打个招呼,却在快步出了内室,走出大堂后,正好看到裴迎真的后脚跟。
“小姐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李妈妈惊的忙好好拉上她的披风,“你才好,别又病了,这天气冷……”
阮流君听着李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终是没有喊住裴迎真,喊住了她也不知该跟裴迎真说些什么,她总觉得如今裴迎真……好像在跟她生气。
可她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站了一会儿又回了屋子,窝在窗下的软塌上看书。
等到陆楚音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今日心情好了一些,跟阮流君腻歪在院子里玩。
却是没想到下午闻人瑞卿来了。
他突然而来,就带了春烟儿,吓了阮流君一跳,他毕竟是太子,就这样来了她院儿里,连个裴家通报一声都没有。
闻人瑞卿却道:“不用通报,我就是随便来坐坐,你就当我是谢相的朋友,不用特意招待。”
他既这样说了,阮流君便安下心来,让香铃上茶,坐在那里等他发话,他怎么可能是随便来坐坐,怕是冲着谁来的……阮流君瞄了一眼正蹲在院子里摆弄她那些花花草草的陆楚音。
闻人瑞卿的眼光都黏在她身上了。
阮流君喝了口茶,这位太子殿下对陆楚音可是格外的上心,欺负她,捉弄她,惹她生气,出了事又第一个赶来看她。
而陆楚音张口闭口臭闻人,当今天下除了皇上皇后也就她一人敢这样称呼太子殿下了。
“楚音,别弄了,进来喝口茶吧。”阮流君看不下去替闻人瑞卿将陆楚音叫了进来,“是红枣茶,你不是说爱喝吗?”
“爱喝爱喝。”陆楚音便丢了手里的东西,洗了手就跑进来,坐在阮流君身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热乎乎甜丝丝的,喝的眯眼笑了笑,“我可喜欢红枣的味儿了。”
阮流君笑道:“你和裴迎真倒是合适,他可爱送人红枣了,等你走的时候我让香铃包一包红枣给你。”
闻人瑞卿瞅着陆楚音喝了口茶。
陆楚音不满道:“我不走,我要一直住在许姐姐这里。”
“那怎么可能。”闻人瑞卿放下茶盏道:“许娇也是借住在裴家,你赖在人家这里成何体统。”
“要你管。”陆楚音对他道:“许姐姐和裴迎真大哥允许我住在这里了。”
闻人瑞卿讥笑道:“人家那是不好意思赶你走,你一个大姑娘家了脸皮怎么那么厚?”
陆楚音抓起桌子上的核桃砸了过去,“臭闻人!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闻人瑞卿将核桃接在手里,嘟囔道:“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你住在裴迎真府上算怎么回事。”
“我不回去。”陆楚音也不是赌气,只是闷闷道:“我不想住在王府上了。”
“那是父皇为你选的,岂是想不住就不住的?”闻人瑞卿看她,缓了语气道:“你不想住也得跟父皇去说一声,我今日来是接你进宫的,你进宫住几日吧,我和父皇说说,让他再为你换个地方住。”
陆楚音低头玩着袖子上的穗子,“我也不想进宫,宫里规矩多,闷得很,我怕给阿姐惹麻烦。”
闻人瑞卿看着她,心里又气又心疼,“可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许娇也是借住,你住在这里会给她添麻烦的。”
阮流君想开口,却是没有开口,她是想留下陆楚音,可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她不能当这个家。
陆楚音一声不吭的玩着穗子,片刻之后忽然哑声道:“我不想留在京都了,我想回静云庵。”她抬头看闻人瑞卿,眼眶红红的问他,“你能送我回去吗?”
那红着的眼睛和带着哭腔的语气就让闻人瑞卿心口一闷,顿了手指道:“不能,你不要想回去了,你这辈子都得留在京都。”
陆楚音十分想哭的气馁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就为了一只鹿,一个宁安,要走吗?”闻人瑞卿恼道:“京都里就没有让你想留下的吗?”
阮流君心头一跳,她莫名其妙想起裴迎真那句‘你对裴家厌恶至极,你对我,毫无眷恋,你怎么会不敢离开。’她看闻人瑞卿,他是生气的,又等着陆楚音回答的。
“有。”陆楚音忍着眼泪道:“这里就许姐姐让我舍不得。”
阮流君哭笑不得。
闻人瑞卿却更气了,恼怒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她们欺负你,你不会报复回去吗?就这么夹着尾巴的逃了,你真没用!”
陆楚音被他骂道没忍住哭了出来,索性道:“我就是这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