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才点头道:“只要小姑娘没事,芳州开心。”
宋夫人如此爽快,柳五爷也毫不耽搁,当即雇了几个人,连同宋府的下人,日夜不停的去清理化粪池,由归寒带着,务必将沉在池底六年之久的明珠尸骨打捞出来。
一连几个日夜,却意外的打捞出几具无名的白骨,和永安。
永安下葬那日夜里,一直昏迷的九生忽然不见了。
二十一
星月凉凉,有细细的风吹过游廊,摇的游廊下的灯笼噗噗晃了两下,有小小的人影从游廊下走过。
“蜜娘?”有人在身后低低喊了那人影一声。
九生走在游廊下恍若无闻,继续魂不守舍的顺着游廊没有方向的走。
身后人便追了几步上前,又有些怕的退了半步,紧张道:“你……你是再找芳州少爷?”
九生顿住了脚步,呆呆的歪头看这人。
是玉音。
玉音怕的想后退,却强撑着道:“我知道芳州少爷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看九生木木的眼神里,幽幽发光,她忙转身道:“你……你跟我来。”快步往前走。
回头,九生确是呆愣愣的跟着她,果然和那长发和尚说的一样,九生被芳州少爷的亲生母亲附体了……
“这边来。”玉音放慢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故意避开守夜的小厮去了宋芳州住的厢房。
宋芳州正等在小院儿外的墙下,瞧见玉音带着九生过来,忙喜出望外的跳出去,“九生我在这儿!”
玉音吓了一跳,柔声道:“芳州少爷您小声点,别让夫人知道我偷偷带九生妹妹来看你。”
宋芳州忙作揖道:“好妹妹,我多谢你了还不成。”
玉音抿嘴笑了笑,便退开给他们把风。
宋芳州好几日没有见到九生,如今见她又瘦了些,憔悴了些,呆愣愣的站在那儿看他,心里很不好受,柔声问:“你好些了没有?”
九生只发呆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忽然掉下眼泪来。
“你怎么了?”宋芳州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动,“你还在怪我吗?”
九生不说话,只是呆立着掉眼泪。
“对不起……”宋芳州低着头,再没有的愧疚,“我听玉音说了,若不是我当初犯病把你丢到化粪池,我娘也不会去找你,让你去处理化粪池,害得你受了那么多罪……”眼圈又一点点发红,他低声道:“我没有朋友,九生我很孤单,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我怎么会故意伤害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九生摸着他细软的发,忽然哑着声音开口,“芳州,我的芳州……终于找到你了,我们逃吧,快逃吧……”
宋芳州被她的语调吓了一跳,只觉得她和寻常不一样,“逃?九生你要逃什么?”
九生拉住他的手,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宋芳州委实不明白,却是没有挣开,拉着她的手,跟着她往外走。
芳州,芳州,我们快逃。
冷风卷的灯笼簌簌作响。
下人来报时宋夫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梦里她梦见有个小婴儿躺在她的身边哭个不停,她想抱起来哄一哄,一伸手那白嫩嫩的娃娃血肉模糊的化成了一团脓水。
然后宋素就站在眼前,拉着明珠跟她说,“我对明珠一片真心,我早就想休了你!”
她就那么醒了过来,坐在榻上呆了半天,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婆子忙进来,替她裹上大氅,看着她消瘦的脊背,禁不住叹了口气,“夫人又做噩梦了?”轻轻顺着她战栗的脊背,道:“夫人这是何苦呢,都过去那么久了,放下吧。”
薛宁觉得胸腔里闷的难受,“过不去的,过不去的,宋素说要休了我,他的真心不是给我的,他要休了我……”抬起头来一脸的冷汗和泪水,“他要休了我,阮妈妈宋素不要我了……我该去哪里?”
阮妈妈看着她这般的样子,一时心酸又心疼,搂着她道:“我的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他没有良心,这样待你,但老天有眼,您定不会再遭罪了……”
门外便有人敲门,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进来,一时也不敢开口,等阮妈妈问了,才噗通跪下道:“夫人,小少爷不见了……”
薛宁一瞬抬头,满脸的泪水汗水,“什么?芳州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小丫鬟也慌的要命,只说看管少爷的小厮来报,小少爷不在房中,府里也没有找到,不知是不是又犯病跑出去了。
薛宁擦了脸,起身下榻道:“派人出去找!”又道:“不要惊动老爷子,他近来身子不好,生不得气。”
小丫鬟忙应是,玉音却是进了来。
提着裙摆跪下道:“夫人,奴婢之前看到九生姑娘去找了小少爷,两个人似乎一块出了府。”
“什么?”薛宁一愣,随后一惊,吩咐阮妈妈更衣,也顾不得梳洗,披了大氅便往房外去。
出了院门正好撞上西院过来的柳五爷,九生果然一同不见了。
薛宁忙派人出去找。
老管家却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府,说,小少爷和九生姑娘在化粪池。
薛宁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等薛宁和柳五爷赶到时,这天际响起了闷雷,这池边大雾不散。
归寒带人围在池边,远远的就听到她的声音,“冤有头债有主,你再连累无辜下一世连畜生都做不得了!”
薛宁跳下马车,险些摔倒。
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