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瑷发现,她的日子忽然从诗酒茶花变成了养鸡种菜。当然还无须她动手,孙志福和另外两个侍卫总能把事情办得很妥帖。
这个村子名叫棠西巴,意为神山的祝福。当然他们的习惯与汉人并不相同,很少以棠西巴作为出身标志,而更常挂在嘴边的是昭示着他们来处的搂吉密达。围绕着棠西巴的山林就是他们一路走来时远远看到的绿色。其实真正身处其中就会发现,这些山林已经不是纯粹的绿,几乎处处可以看到昭示着凋谢的黄叶。
但搂吉密达人仍旧能从这片山林中找到食物。
也许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杜季延和搂吉日则上路的当日,阿鲁曲西就将她介绍给村里其余人。当然为了防止有人生出异心,除了阿鲁曲西夫妻并无人知晓他们的具体身份。史进这段时间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也让乔瑷接受到不少善意的问候。
虽然在杜季延口中,她只需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但乔瑷并不这样认为。阿鲁曲西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干完手头上的活都会来找她——其实现在能做的事也实在有限。
棠西巴夜里非常安静,木床也做成了他们惯常用的高度,铺上厚厚的棉被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然而乔瑷却仍旧习惯不了,天蒙蒙亮时才合了一下眼,阿鲁曲西就已经敲响了门,相约去看搂吉密达神秘的水源地。
而另一边,史进等人经过一日急驰,已经来到了千良。
“怎么样?”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断流的大河,河床干裂如猛兽露出森森黑嘴。由他们此刻站立的高坡去往对面,这里原本应该有的石桥早已经没有踪影。
这是千良郡以西二十里的荒山,他们舍近求远从这里进入,就是为了避开史进口中的守卫兵。此时杜季延和搂吉日则不由自主地都在河边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还爬上了边上的高石,史进觉察到他们的动作,不由紧张地问。
“你说他们的人都在城门以内严守以待?”杜季延也低下头来问他。
“是的,如今郡以下大部分族村都被赶走,唯有郡城里还保留有大部分人口。我研究过,他们的布防以东面为重,掌握着城门。其余三面各有四队士兵每日轮换,此处应当是最容易进入的。”史进话中满是自信。实际上若非摸清了此地的底细,他也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跑出去。
“你再看看。”杜季延侧身让开一个位子,从高石上跳下来。
史进闻言狐疑地上前,凝目片刻后也是大惊失色:“他们的人手怎么增长如此之快?”
七天前他们还分身乏术,只有十来人看管这个缺口,他信心满满地以为拉着搂吉日则和杜季延就能顺利混进去。谁知刚才只望一眼,那边空地上隐隐约约竟是有数百人的样子。
“要么是当初他们隐藏了实力,要么就是你当初所见不详。”杜季延弯下腰,捡起一块大概是当初从石桥分崩出来的石块,在地上划了一个圆。
因为长久缺少雨水润泽,脚下的土地已经硬如磐石,手腕轻轻一抖根本留不下痕迹。杜季延力道加重,石块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他对千良郡的地形早就心中有数,草草将它画出来标出四个方位,也赞同史进当初的判断:“这里往后数百里都是荒山,假使不是人手充足,他们根本不会将兵力挪过来。”
这么一来他们便要陷入进退两难。哪怕人数是相差一两倍的悬殊,他们还可以相信自身的能力足以以一敌二。但若是对方人数足有数十倍,冲过去便是以卵击石,除了徒增伤亡没有太大的意义。
“那咱们……再从长计议?”史进说出这句话,自己心中也叹了一口气。再要从长计议,便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里跑回京城向陛下要了兵再杀回来。
前提是他们出得去,这里的人也乖乖地等着他们率兵回来。
“不行。”杜季延心中所想与他相似,扔了石块道:“他们聚集了这么多人在做什么?”
刚才他所见,那些人都是坐在地上,手上不知忙活着什么。若是当真有人想要图谋不轨,这时候既然没有继续隐匿实力,也该抓紧时间操/练才对。
“你们在磨蹭什么?”就在他们两人说话的工夫,搂吉日则神情已经十分不耐。他不通晓官话,唯一能与他沟通的史进与杜季延又是旧识。因此这一路他也十分警惕,听到这两人在背后用他们听不明白的话嘀咕就不太耐烦。
“他们的人手似乎突然增多了,我总要考虑一下大家的安全。”史进一瞬间心情沉重起来,苦笑着与他解释。
“考虑?”搂吉日则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你要是害怕了就站到后面去,我们搂吉密达从不在阵前退缩。”
说完手一扬,就要拉弓搭箭。
“等等!”史进目测了一下,两边相距足有十来丈,先不论他的箭能否伤人,要是惊动了对方他们就只能等着被困住瓮中捉鳖了。但搂吉日则又素来是个意气用事不听劝的,眼看拉不住,急中生智道:“阿鲁曲西还在棠西巴等你呢!”
搂吉日则拉弦的手果然松了松,不耐道:“你既然知道,还要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
“我们先要弄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史进张嘴就随口说,反正不能因为他仓促动手使得自己落了下风。
“目的?”搂吉日则也望了对面一眼,嘲笑道:“你们不是最喜欢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他们不就是在做一锭锭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