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风还是沁冷,卷来刺骨的寒,冬日云层总是厚重,夜里难得一见明月,公主行了一段路,恍一抬头时,却在今夜的天边看见了半弯月牙。
真是稀奇,月亮会跟着人走,会将她从北祁的军营,送到南莫的城门之下。
只身前往马厩前。她时常抱着杳杳来这边晃荡,守夜的士兵,也算是与她有个脸熟,以乔弥的名义牵出了一匹马,她镇定自若的将单纯士兵忽悠的团团转,然后跨上马,出了这北祁军营。
朔风凛冽,迎面将脸冻僵,躯干似乎在逐渐的麻木,风从衣襟口不断地灌进来,冻缓血液的流动,面上都没了表情。
那一帐孤灯将在夜里耗尽它最后一滴烛油,这一夜尤为清冷,算她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
今日我也敬你,感君恩重,谢君情深,望君今后安好,莫记该忘之人。
愿君烽火之后,能恣意青山,不为羁绊。寒夜风雪,有人相陪,万莫再一个人,独舟过水,险峰单行。天涯浪荡,无处为家。
你我之间,从来不曾亏欠。
明月送人到西楼,夜深有薄雾,黑魆魆的城门高耸,如同一只潜伏在夜色之中的巨兽。
视线看不太清,只可见城楼上有三俩哨兵守岗,公主勒马,悠长的马蹄声撕开这沉寂的夜幕,城门上顷刻间有小小骚动,暗中冒出无数箭矢,将城楼下那突然出现的人影对准。
士兵质问声杀气横溢,长枪下指,高声怒喝:城下何人?
马蹄在乱踏,公主勒紧缰绳稳了稳。看向城门之上:凤罄瑶!
质问之人心头一惊,旋即遣人回禀,言喻之过来往城楼下一看,问身边人:她出现的前后半个时辰,附近有无可疑?
没有。守将道:巡逻人严加紧密,并未发现北祁踪迹。
那她怎么回来了?
言喻之凝眉,突然有些想不明白,难道是意图回来拿解药不成?可她一件事也没办成,就这样回来便想拿解药,痴人说梦么?
他回身往城楼下走去,石梯行到一半,顿了顿脚,道:小开城门,留条缝让她进来,然后押去主营那边的厢房,不可让她擅自走动。
守将一愣:先生,那毕竟是公主
公主?言喻之截断他,心平气和地转过身将他看着:北祁来犯,她只身投奔敌营,将军是没听见,如今咱们南莫的老百姓们,对我们的这位公主,是如何咬牙切齿的称呼的么?
他说话不紧不慢,带着股循循善诱的书生气,漠然道:亡国公主。国难当头,她前往北祁军营数月,如今毫发无伤的折返,将军难道还打算让她在咱们军营中,再出入自由一番?
守将沉眉。
言喻之侧过身淡道:有什么事,都得待审过之后再说,将军别忘了,今夜我们,还有行动。
是!守将沉声一应,按刀离开。
暗夜中的巨兽开了口,投下深重幽暗的阴影,公主策马投身入口,不待兵围,在身后城门再次紧闭上的那一刻,便翻身下马,束手就擒。
仿佛都在预料之中。她没见半点反抗之色,守将道一声得罪,她笑一笑,望向城楼二楼,言喻之便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神讳莫如深,她没作一言,笑着收回视线,随着押解她的小兵往前行去。
夜渐更深,至三更二刻,公主禁足在东营厢房内,毫无睡意,她知道今夜会有人来,然而突生的变故,却让她不曾想到。
临近四更。外头突然锣鼓大噪,守城兵声嘶力竭地吼惊醒无数人夜梦
祁军夜袭!随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