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琼年纪小,拍手求明姝快问,她保证都知道。
“阿琼家里是谁管账目?谁最有钱?”一般来说,家族内的谋杀都和财产争夺有关。
阿琼把短短的小胖手指搁在下巴上,想了想,道:“奶奶最有钱,爷爷要钱都要求奶奶呢!”他的爷爷奶奶就是吴家的老太爷、老夫人。
明姝点了点头,拿给她一颗糖,又问:“那阿琼的三爷爷有没有钱啊?”
阿琼道:“三爷爷身体不好,他的钱都用来吃药了,还买来好多古古怪怪的蛇啊、蜈蚣啊用来补身体,每年给压岁钱就属三爷爷给的最少,还没有四姑姑、二姑姑给的多,所以三爷爷应该没什么钱吧。”又拿到一颗糖,真开心!
明姝感觉自己问到了关键,“二姑姑、四姑姑很有钱吗?”
阿琼转了转眼珠,道:“这件事爹娘不让我对外人说,不过他们经常去洪都做生意,不在家,三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姨姨又是三哥哥的师娘,都不算外人的,阿琼就告诉你们啦!”
王安石脸涨得通红,甩开阿琼的手,一字一顿道:“谁……谁是你未来的夫君了!”
阿琼不理他,继续道:“二姑姑、四姑姑没有钱,有钱的是她们的娘亲,那位姨娘嫁给太爷爷的时候,身上带了好多钱,听说好像是什么南唐的花魁行首……”
王安石赶紧捂住了阿琼的嘴,小女孩还不懂什么是花魁行首,可王安石已经听说过了,就是欢场里陪酒买笑的女子,而且是其中最出名的那个,虽说纳风尘女子为妾不算什么天大的丑闻,可是长辈的fēng_liú旧事被晚辈叨登出来,终究有碍观瞻。
明姝点点头,把手里的所有糖送给两个孩子,一回头,正看到晏子钦出来,却只有他一个人。
“杜和和春岫呢?”明姝焦急地问道。
晏子钦道:“杜和说这里的饭菜很好,正在胡吃海塞呢,春岫在里面等着咱们。”
明姝跳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吃?这里的食物可能被下了铅毒啊!”
在晏子钦震惊的注视下,明姝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老三吴放生来多病,从公中拨给他的银两大多都花在治病上,看着大哥一家掌握家中大权也就罢了,两个姐妹因为有亲娘的体己,生活上竟都比自己阔绰,只有自己像个可怜虫,久而久之,渐生怨恨,除掉几个手足不仅可以发泄恨意,还能顺理成章地侵吞更多家产,一箭双雕。
于是,久病成医的吴放想出了利用铅混入日常饮食的手法,让家人慢慢中毒,再买通大夫,阻挠医治,以此达到杀人于无形的目的。
晏子钦道:“这加起来该是多少条人命!荼毒至亲,好歹毒的心肠,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光想着远离是非了,应该留下来把罪魁祸首指证出来。”
明姝道:“现在的证据还太少,小秋的死也是一处疑点,曾易占那边可能还有隐情,你先去叫杜和他们过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晏子钦走后,明姝立在原地等待,忽然有个面色冰冷的丫鬟和她侧身而过,眨眼功夫,一枚纸团塞进了明姝手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欲知小秋死因,随我来。”
明姝咬着牙回头看向已经杳无踪影的晏子钦,再看看渐行渐远的丫鬟就要消失在花园门口的月洞门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一狠心,决定先跟去看看,把自己的荷包挂在月洞门边的一棵落英缤纷的桃树上,作为留给晏子钦的标记,提着裙摆追随丫鬟而去。 吴管事难堪地点点头,道:“老夫人耳聪目明,什么事能长久地瞒过她老人家,劳烦几位随老朽去一趟,权当顺着老人的心意了。”
晏子钦看了看身后的明姝和杜和,反正杜和已经脸色发白,连连退后,小声确认道:“只是过去说说话,不用花很长时间吧?”要让他今晚继续住在这个鬼地方,他可以考虑掉头就跑或是撞墙自尽。
吴管事再三保证,说道:“横竖去一趟,就算再慢,个把时辰也该回来了。”
饶是如此,杜和还是心有余悸,想起昨天晌午后和晏子钦前去拜会吴家老太爷吴畋,王益只说他的岳母身子不好,原来这位岳父身子也好不到哪里,面容干瘦,头发花白,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似乎把心都要咳出来了。
这样死气沉沉的一家人,不闹鬼才是稀奇事吧!
一行人来到正堂,堂上已经坐满了人,上首坐的是满脸病容的老太爷吴畋和吴老夫人,右手边坐着一个同样病弱且一脸愁容的年轻女子,左手边是一个瘦小羸弱的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实际上只有三十出头,佝偻着背,一双老鼠眼左右乱转,这一男一女是吴畋的两个弟、妹,都是庶出,所以年龄相差很大,男的叫吴放,至于女的,不便说未出阁女子的姓名,暂且以吴小娘子代称,用以区别曾易占的亡妻吴大娘子。
晏子钦大概理顺了吴家人的排行,老大吴畋,老二曾易占的亡妻吴大娘子,老三吴放,最小的则是尚未婚配的吴小娘子。
这时,曾易占也进门了,因为怀疑,晏子钦和明姝都留意观察他。却见他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回避什么,这其中的道道儿瞒得过晏子钦,却瞒不住明姝。
她早已发现,从曾易占进门开始,吴小娘子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明明是一副久病的脸庞突然焕发出一点容光,身子也挺拔了几分,略带羞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