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晚,大汉两人吃了晚饭,坐在门前闲得无聊,今天可是忙了一天,牛高却是愁得不行。
头顶上,一轮冷月,这会儿即将圆了,过个几日,北斗南移,也就到了降霜的时节。稻田里静悄悄的,黑乎乎的只看得见一座座青禾堆砌的小塔,过了秋收,这里显得空旷而寂寥,偶有几只青蛙还在呱呱叫着,只是没了仲夏的热闹。
早晚的气温差了很多,大汉披着大衣也觉得寒冷,还好是吃了牛肉,肚子里火热热的,手里还端着碗肉汤,轻轻一吹,黄色灯罩,烟雾飘飘,比起喝酒倒是多了些韵味。
牛高说:“大汉啊,你说现在咋办啊?”
山顶上的水源没有问题,大汉和他硬是顺着井水一路下山,直到半山腰上,才让大汉知道了原因。原来并不是什么水源问题,而是泥沙的问题。他也没有什么高科技手段,深井取水啊,勘测对比啊。大汉就是用些又土又笨的老办法,十米挖来一撮土,然后放在白瓦碗里,捣碎搅拌得浑浊之后,等个两个小时,十几个白瓦碗里,哪里的水好,哪里的水差,里面就弄得一清二楚。
牛高真切地感觉到了,越是山顶的土壤对于井水就会越发清澈,越是靠近了大理石厂,那个水就会非常的浑浊,尤其是到了他家的右侧沿线,正是对准了大理石厂,那里的水根本难以直视。
井水本来就是依靠土壤沉淀,远处的大理石厂显然是破坏了土壤的过滤能力,不仅使得井水浑了,就是山下的溪流也糟糕透了。近期两年,溪里的鱼虾少了很多,尤其是红壳螃蟹,更是找不到了。
还记得四年之前,每到夏秋的多雨天气,屋后的水渠就会涌现出许多螃蟹,不用去抓,只要去捡,就可以弄来半框螃蟹,基本上成为了上苍赐给大汉预定的食材。往事如烟,几年时间,大汉已经忘记了这种等待的感觉,水渠里早已经没了当初的螃蟹。
大汉说:“不行你就牵个管子到我那山头上,那里的水好。”
牛高嘟囔嘟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猛口吸烟。两个人也就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讨论,酒劲过了,明月繁星,大汉也就回家去了。
这样的夜晚就连灯光都不必要了,皓月是那么明亮,黄的,绿的,自然是小路和青草,如果是黑蒙黑蒙,多半就是绊脚的土坑。一路走来,秋风扫地,也不知道怎的,大汉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不是蛙叫和鸟叫,好像是缺了个狗影。
是了,小黑死了,大汉的身前身后,再也找不到了它的踪迹。
大汉便这么胡思乱想,到得家里,远远地就听见了刨木的声音,清脆而绵长,孤零零的黄灯下,没想到黑娃子还没下山,一个人还在那捣鼓着他的木头。看这样子,他是不准备睡了,今天晚上,都会陪着他的木头过夜。
竹林里呜咽呜咽,却是大汉前些年砍下的竹子,原本想要听些曲调,这会儿也都长出了枝条,下了秋雨,每一个竹筒里也都盛满了雨水,自然是没了当初的悠远竹音。
看着眼前的两片竹林,一左一右,静静地生长在小路的两侧,大汉觉得,在这竹林中,挂上些风铃,偶然间的叮叮当当,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