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狂里稀稀落落地坐着数百号人,身上几乎都无完整之处,到处包裹着大大小小的绷带,其上血迹鲜明可见。
“夜将军,我们几个护送您先突围吧?我们已经没剩几个人了,敌军再发起一波进攻就要全军覆没,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副官朝着坐在地上的一名白袍将军夜孤羽焦急地劝说道。
夜孤羽缓缓睁开眼睛,起身走上高地,扫了一眼全场的士兵,回头跟副官说道:“下面那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说我能弃他们不顾吗?”
“那我们一起撤退,守了这么久也够了。”副官神情有点激动。
“上面的军令只有一条,誓死守卫安昌城。即使战至最后一滴血,也要守下去!”夜孤羽眼神犀利,直视副官。
副官摇了摇头,叹气道:“将军,这道军令就是叫我们送死啊!我们守了十天十夜,从一万人打得现在只剩六百多,但是对面援军不断,兵力在逐日增加,而我们呢?我们的援军呢?到底在哪里?将军,上头这是将我们视为弃卒了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这还活下来的六百多号兄弟考虑!”
夜孤羽也跟着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更要为我身后这数十万黎明百姓考虑。”
说着,夜孤羽转身望向后面那一望无垠的草原,“我们的身后是比生命还重要的故乡,你忍心让它受到突厥蛮人的践踏吗?”
听到这句话,副官心中一动,握着剑柄的手渐渐加力。
“报告,前方尘埃飞扬,定是突厥骑兵又要发动进攻了。”就在这时,城外观察岗上的士兵飞速跑进城报告。
城内一些伤兵听到后顿时出现骚动。
“我们一个个要不四肢不全,要不体力耗尽,这战还怎么打?”
“还是趁着对方还没到来的时候抓紧逃吧。”
......
“你们都住口!”就在哀声四起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人们一惊,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名普通士兵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他的右臂缠着绷带,因激动又渗出新鲜的血液。
这是军队中一名普通的一员,好像几个月前刚来报道。大家对他印象都不深,只知道训练的时候他特别刻苦,在战场上杀敌也总是冲在前面。
“你们有想过突厥人要是攻进你们家,会怎样对待你的家人!你们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当他们看到你贤惠的妻子,就心生色心,拉起她就要***然后她不肯,拼死挣扎,这个场景被你年迈的父亲看到的,他拿起柴刀冲进人群,但被突厥士兵一个顺手手起刀落,随之落地的还有你父亲的双手。最后,你的妻子不但逃脱不了噩运,反而还会变本加厉,数十个突厥蛮子一个接着一个轮番***直至被活活折磨死。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男子义愤填膺,全身因愤怒而隐隐发抖,接着说道:“我问你们,你们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拿起手中的武器,不为其他,只为家乡的妻儿、只为家乡的父母,拿出男人该有的血性,拿出男人该有的尊严!”
整个过程中全场一片寂静,大家的眼睛一直盯在男子身上,但眼神已经渐渐发生变化。
啪啪啪啪,突然,从高处传来清脆地掌声。
大家循着掌声望去,只见夜孤羽望着男子,双掌重重地击打在一起。
“说得好!我们是谁?我们是七尺男儿,一身铮铮铁骨,会怕了这群突厥蛮子?你怕他们吗?他们数十万大军跟我们一万人打了十天十夜,我们都没有让他们踏出半步,你觉得他们值得我们害怕吗?”
“家中妻儿老小将我们送上边疆、送上战场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不想我们在家陪着共享天伦?谁不想自己亲人一直陪在身边?”
“他们是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一定能为了这黎民天下保家卫国!我们能让他们失望吗?能吗?”
夜孤羽的声音回荡在小城内,不断冲击着大家的耳膜,久久不绝。
“对,拼了,死就死!”
“打死一个不亏,拉下两个净赚,拼了!”
“走,给这群突厥蛮子点颜色瞧瞧!”
看着激情又重新回到了众人心中,夜孤羽倍感欣慰,他看着刚才那名男子,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男子迎上夜孤羽的目光,眼神清澈坚定,回道:“我叫白乐火。”
“好,白乐火,我现在升你为百夫长,做战场前线指挥。”
“谢将军。”说完,白乐火退下去做战斗准备。
离突厥骑兵抵达小城还有数分钟时间,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战前准备,此刻众人心中激动且平静,因为都知道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有人向着身后的远方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向家人道别。
有人从胸口温热处拿出那封不知读了多少遍的家书。
有人从腰间取下临行前妻子为自己祈福而来的香囊。
......
此刻白乐火的心情没有任何波澜,他慢慢地往受伤的手上又多缠上几根绷带并打了个死结,牢牢地固定住。接着将佩刀往磨刀石上用力磨砺。
父亲、阿秀,再过一会我就要来陪你们了,你们想我了吧?我很想你们。放心,在来之前,我会多拉几个突厥蛮子陪葬的。
城外马蹄声越来越近,轰隆的厮杀声已达城前。
夜孤羽拿起自己佩剑,跨上战马,清风袭来,扬起他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袍在空中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