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杏已经懵了,她不知道沈若华让人带了她来是为了给她说亲,还问她愿不愿意,寻常的丫头配人都是主子点了头说给谁就定下了,沈若华却当着所有人这样问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怔怔转过头看向王福生,他就站在她身后,一脸憨厚的神色,带着期盼地望着她,一双眼亮晶晶地闪烁着希冀,厅堂里站着许多人,夭桃与青梅比芳杏长得更好些,衣着打扮也更为光鲜夺目,可他眼里就只有芳杏,那么专注地看也不看她们。
芳杏却被那目光里的热情给烫了似得,吓得忙给沈若华重重磕了个头:“娘子,婢不愿,婢不愿许人,只想回侯府伺候娘子,求娘子成全。”她不愿意,怎么可能愿意,她可是知道这个来提亲的只是个普通的庄户,只怕连他自己都养不活,跟着他岂不是要一辈子过那种穷酸困苦的庄户生活,每日下田劳作纺织,风餐露宿,生的孩子也得一辈子给人当奴婢。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让青梅与夭桃听了脸色很是复杂,看了她一眼,终究别开眼去,再也不看了。这让孙五家的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她料到心高气傲的芳杏未必看得上王福生,但没想到芳杏做了那许多昧着良心的事,却还妄想着要回侯府做体面的大丫头,实在是叫人看不上眼。原本她想着抢白芳杏几句,让她看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但终究还是忍着气瞪着她。
王福生似乎也被芳杏想也不想的拒绝给打击到了,一时涨红了脸,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只是周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窘然和难堪。
沈若华挑了挑眉,望向芳杏:“你不愿意?我瞧着他倒是个实在的,你若是嫁给他倒也有个依靠。”
芳杏听她语气很是平和,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有所生气,心里更是有了希望,忙忙道:“婢自小在娘子身边伺候,实在不愿许人,求娘子不要将婢许人,让婢回侯府尽心尽力伺候娘子吧。”说着抬起头泪光闪闪望着沈若华。
沈若华望着芳杏,目光清冷,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只是吩咐芳杏:“你先下去等着,我有话与他们说。”说着望了一眼青梅,青梅屈了屈膝,带着犹不甘心的芳杏下去了。
看着芳杏出了花厅,孙五家的才不自在地上前给沈若华屈膝道:“是婢的不是,这般没眼色来与娘子说这桩亲事,倒让娘子费心了,芳杏姑娘瞧不上福生,婢这就让他回去,再也不提这事了。”说着就要让王福生给沈若华磕头告退。
沈若华却是一笑,拦住她道:“不着急,我有些话要问他。”
她说着望向低着头默默不语的王福生:“只怕这桩婚事是不成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王福生给沈若华作了个揖:“是小的不是,芳杏姑娘看不上也是应该,不敢有什么怨言,谢过娘子成全。”话说的倒也诚恳,只是原本那双亮亮的眼睛这会子已经颓然,叫人看着很是不忍心。
沈若华微微笑着:“难不成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在庄子上当个庄户被她小瞧?”
王福生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望着沈若华,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孙五家的反应过来了,惊喜不已地忙跟王福生道:“你还不快给娘子磕头,这是要抬举你呢!”
王福生倒是听话,带着一脸懵然地给沈若华磕了个头。
沈若华没有叫他起来,却是向夏嬷嬷道:“明日让李忠海来府里一趟,我有话吩咐他。”又瞧着王福生道:“他也不必回庄子上了,就先留在府里吧。”夏嬷嬷答应了。
孙五家的这会子是又惊又喜,她原本只是想着应了王福生的娘求的事,替王福生向芳杏提亲,今儿带了王福生过来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不过是来碰碰运气,也能让王福生见见娘子,也算是个体面,可没想到婚事没说成,却让沈若华真的看中了王福生,要抬举他给他差事了,这可是再好不过了,回头王福生的娘只怕也要千恩万谢了。
她是个爽利性子,也不多话,上来给沈若华拜了拜:“婢这就回去带了话给他娘,必然是再感激娘子也没有了。”
沈若华点头,让她回去了,又吩咐人带王福生到前院下房里安置下,待明日李忠海来了,再交代他差事。
青梅这会子进了花厅来,与懵懵懂懂的王福生擦肩而过,不由地停了停步子,多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好奇与探究,待他出了花厅,才快步走到沈若华跟前,轻声道:“已经让她在回廊边等着了。”她说着话时候却还是有些忐忑,似乎心里也很是没有底气。
沈若华瞧了瞧她,又瞧了眼一直不曾出声的夭桃,淡淡笑道:“她是什么打算,就看她自己的了。”
芳杏被青梅带了出去,领着她到花厅外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上停了下来,青梅瞧也不瞧她,只是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娘子吩咐完他们,就会让人来叫你进去的。”说罢就要走。
芳杏忙唤住她:“你且等等。”她看着青梅淡淡的脸色,顿时懊恼起来,“连你也这样对我么?我们可是打小一处长大的,如今我不过是被发落到庄子上去,又不是得了瘟病,你们就这样看不上我,连理都不理我了。”
青梅停住了步子,抬眼望着她:“你要说什么?”
芳杏咬了咬唇,她自来聪明伶俐心思活泛,从前在沈氏跟前可是要比青梅与夭桃更为得信任重用,哪曾想到有一日会要求青梅帮衬她,可是不求的话,岂不是又要被送回宛平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