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平王镇守巴蜀之地,在京都也有一处东平王府,只是比起别的宗室亲王来,这一处东平王府并不起眼,四进四出的王府宅院,连看门的小厮也不过三两个,甚至连信国公府和英国公府这等公侯府邸都比不上,倒还真是低调内敛的东平王府的做派。> 嬷嬷笑着请沈若华随她进去:“王妃已经在王府里等着了,请沈娘子进去说话。”
沈若华点了点头,随着嬷嬷往王府里去,只是还没进门,就见周祈佑大步而来,一身暗金团云束袖长袍,头上戴着簪缨紫金冠,衣带当风翩翩文雅,走到沈若华跟前含笑道:“沈娘子来了。”
沈若华想不到他会迎出来,退了一小步屈膝:“世子安好。”
周祈佑笑道:“沈娘子多礼了,今日听闻家母请了沈娘子来府里,我特意前来迎一迎,还望娘子莫怪我唐突。”他说话举止之间温柔体贴又客气周到,让人没有半点反感,只觉得他大方亲切。
沈若华垂下眼去,随他往王府里去:“世子太过多礼了,我来给王妃请安,怎敢劳动世子前来相迎。”
周祈佑一边走着,一边轻笑道:“沈娘子的医术我是知道的,不但治好了英国公老夫人的头风病,还救了梁老将军,这可是连太医院也都没法子的事,沈娘子着实是医术卓绝,让我很是钦佩。”
他偏过头来,望着沈若华的侧脸:“只是娘子那日还不曾告诉我,娘子是如何习得这样一身医术,又能认得出那苗疆的毒的?”
一时间,沈若华仿佛能听得出自己心跳一下一下,她不知道是因为他专注盯着自己的目光,还是因为他可能看出什么来了。只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我只是跟随家中远房舅父学了些医术,又看了些医术罢了,谈不上什么医术卓绝,世子太过奖了。”
“至于那滇地的苗毒,也是当初舅父曾与我提起,我看老将军的病症很是相似,才斗胆猜测,也只是恰巧罢了。”她说的轻描淡写,脸上平静无波。
周祈佑却是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这张明明陌生的容颜,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如同先前那几次一样,蓦然之间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与她很是熟悉一般,一定是曾经在哪里见过的,却又说不上来是何时。
见她含糊其词,周祈佑微微蹙眉,又温和地笑了,不再追问,而是与沈若华说起东平王府的景致来,陪着她一同去了东平王妃的院子。
东平王妃的院子与东平王府一样,都是朴实无华,不大的院子里种着疏疏落落的几树腊梅,这时候正是含苞欲放之时,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倒是正色而立,悄然无声息。
沈若华跟着周祈佑一路过来,见丫头婆子们举止端肃,没有半点轻慢之色,王府里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散漫,看见东平王妃还是如从前一般,看着亲切温和毫无架子,却是驭下甚严,王府上下都是严守着规矩。
花厅里,东平王妃一身家常半新不旧的团花褙子,光洁的挽髻上只簪着一支赤金福寿扁方,笑看着周祈佑与沈若华进来,见沈若华屈膝行礼请安,忙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快去扶沈娘子起来。”
沈若华起身来,东平王妃请她在位上坐下:“……我也不过是跟着王爷来京都小住,在巴蜀久了,回了京都反倒不惯了,你到了我这里不必这样拘礼的,只管安生坐着就好。”
沈若华道了谢坐下来,心里却是有几分不自在。人人都说东平王妃最是好性子,温和宽厚,又是谨慎大度,连宗室那几位挑剔的王妃与她也都说得上话儿,见人都会夸她一句好性儿,可是沈若华却是始终觉着这位王妃不一般,单单是能教京都宗室与权贵府上都挑不出半句不是来,这便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却不知道东平王妃今日请她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听祈佑说沈娘子通晓医术,先前在信国公府我见过沈娘子,只可惜不知道这事,不然早就请了沈娘子来替我瞧一瞧了。”东平王妃慈和地笑着道,“其实也是当初的老毛病了,在巴蜀也看了好些郎中,都说是寒湿郁结引得痰饮不止,吃了汤药好了些许,可回了京都怕是天气大寒,反倒更坏了几分,所以想请沈娘子帮我瞧一瞧,可有什么法子缓一缓。”
她的话刚说完,沈若华原本平静的脸上却是微微一变,东平王妃的话并不是真的!当初宫中下诏定下她与周祈佑的婚事,东平王妃就随着东平王与周祈佑一起回了京都,那时候她还曾来东平王府小坐,也特意为东平王妃把过脉,她的确有痰饮之症,但不是寒湿郁结,却是湿热郁结,虽然都是痰饮之症,却是相隔甚远,用药也大不相同,她当日特意留了降火解郁的方子,还叮嘱了王妃一定要按时服用,可为什么东平王妃现在却要如此说?
她不由地抬头望向东平王妃,只见东平王妃依旧是温和笑望着她,没有半点不妥之处,等着她的回答。
沈若华心里紧了紧,开口道:“王妃吩咐,我自当尽力,只是我医术不精,怕耽误了王妃的病。”
东平王妃笑得更是和气:“不打紧的,你若是掂量不准,我再让人请了太医来看过就是了,不过是请了你来帮着把把脉,自然也是信得过你的。”
沈若华这才应下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请东平王妃伸出手来,她坐在一旁轻轻搭上手腕,替王妃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