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暴发疫灾的消息终究还是在京都传开来了,一时间人人自危,虽然京都隔着西北千里之遥,可百姓与贵府里的人们也都小心起来,唯恐被染上疫症,街市上走动的人都少了许多,贵府都是大门紧闭,小厮婆子也被勒令不得随意外出。
薛文昊大婚的第二日,薛老夫人终于还是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她却是没法子再抱怨咒骂了,在睁开眼后不多久她就发现自己不但动弹不得,就连张开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想要唤了丫头进来都不能,费尽力气除了把脸憋得通红,眼珠飞快转动,连手指头都动弹不了了,彻彻底底瘫在了榻上。
可是一早寿宁长公主就闹着回了长公主府,薛文昊自然也被她带了去,不但没有照着礼仪规矩一早去给薛茂业和薛老夫人敬茶,就连梨清院的门都没有进去,对着来请他们过去的陈氏与姚氏冷冷丢下句话:“我早就吩咐了你们快些送了她走,还在大喜之日出这样晦气的事,若不是看在驸马的份上少不得要问了你们的罪!还敢来让我去给那个废人敬茶!”说罢,带着一众丫头婆子拂袖而去。
陈氏与姚氏没了法子,回去禀报了在梨清院正房里等着敬茶的薛茂业。薛茂业听完半晌没有开口,脸色是说不出的复杂,许久之后才幽幽地道:“罢了,走了就走了吧。”就是不走他也不敢真的让长公主敬茶,现在他最是担心的却是侯府的支用,凑齐了那份聘礼之后,府里的银子已经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还欠了别的府里好几万两,原本指望着宫里的赏赐与陪嫁来了就能还上,还能有不少富余,可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总不能去与寿宁长公主要陪嫁与赏赐吧。
他思来想去,终究是半点法子也想不出,咬了咬牙与陈氏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都凑一凑领了来与我,我去康王府走一走。”眼下只有求着康王给个职缺,才能想办法凑点银子把眼下应付过去了。
陈氏只得答应了,心里却更是没有底,账上只剩下不到一千两银子,可已经是侯府仅剩的一点子银钱了,若是侯爷再想不到法子,只怕很快侯府就要揭不开锅了,这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又改怎么办!
等薛茂业出去了,陈氏才与姚氏一起进了薛老夫人的厢房来,一大早常嬷嬷就带着人给薛老夫人换上簇新的衣裙,虽然她已经彻底瘫在榻上了,可若是长公主与薛文昊要来敬茶,少不得要扶了她起来的,这打扮可不能马虎了。
陈氏与姚氏进了房的时候,薛老夫人已经被扶着靠在软枕上半坐在榻上,只是她身子软绵绵地如同一滩烂泥,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瘫在背后的软枕上,穿着簇新的织金褙子和马面裙,却是脸色如同死灰一般,透着一股子晦暗之气,一双眼死死盯着门口,见陈氏与姚氏进来目光亮了起来。
她虽然已经彻底瘫了,心里却终究是有盼头的,薛文昊可是她的亲生儿子,长公主既然嫁给了薛文昊那就是她的儿媳妇,就算身份再贵重,那也得照着规矩来,前一日长公主恼了没有行礼,但肯留在侯府过夜就还是认了这门婚事,今日肯定是要来给她敬茶的。
她如今也没有别的指望了,连沈若华都说治不了她的中风了,她这辈子只能瘫在榻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如同废物一样度过余生,可只要她是薛文昊的亲娘,是寿宁长公主的婆婆,得了长公主的承认,这侯府里上上下下连同外边的人就不敢太怠慢她,所以她一心期盼着薛文昊夫妇能过来给她敬茶。
只是在她期盼地眼神中,陈氏与姚氏进来屈膝行了礼:“老夫人安好。”却又不肯再说什么,都是脸色有些不自在地互相看了看,问起小丫头老夫人的身子来。
薛老夫人盯了好一会门口,也不见有人进来禀报回话,外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动静,并不像是寿宁长公主与薛文昊要来敬茶的样子,心里很是急了,眉头紧皱目光慌乱地死死盯着姚氏,她是要问为何不见长公主与薛文昊夫妇二人过来敬茶。
姚氏自然是明白薛老夫人的意思,只是她不敢说,只怕又会气得老夫人昏了过去,这会子薛老夫人的身子可是如同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二房里可还指望着她,哪里敢说半句,只是别开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还是陈氏看了面露不忍,轻言细语地道:“长公主一早就与老三回了长公主府去了,只怕是要进宫谢恩,所以就不过来敬茶了。”她叹了口气,“老夫人早些歇息吧,莫要再费了心神,身子要紧。”
薛老夫人眼中的那点子亮光瞬时熄灭了,脸上的神色开始扭曲起来,长公主连敬茶都不肯来,分明是不承认自己是侯府的儿媳妇,更不打算承认她这个婆婆,这让她日后要怎么过下去,唯一的一点子指望也没了,这是要她的老命了!
她不看姚氏,只是盯着陈氏看着,要她说个明白,为何长公主连来也不肯来,就是她不愿意薛文昊也该劝着她过来才是,毕竟自己是他亲娘呀!
陈氏不知道是看明白了薛老夫人的心思,还是没看明白,她只是低下头去轻声说了下去:“长公主还说了,若不是看在驸马的份上,就要治了侯府的罪了,驸马也不敢说话了,我与二弟妹只好请了罪回来了。”
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薛老夫人的,她最偏疼的三儿子薛文昊眼看着长公主不把她放在眼里,却是半句话也没有说,如同前日全礼时候一样,眼看着长公